那老者千恩万谢,说道:“不是我等不好好种地,实在是苛捐杂税太多,种出来的粮食都交了税了。地也实在没法子,都被强逼着贱卖给了员外,如今租那员外的地种,更是入不敷出。加上飞虎将军横行劫掠,这春天青黄不接,我们全家可怎么活啊!”说罢,老泪纵横。
书生眄视着老者,说道:“当今至尊,仁心爱民,尔等子民,当努力耕作,以报圣恩!不要信口胡言,诋毁朝政!若要翻身,自可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我便是萤窗雪案,刮垢磨光,学成满腹文章,将往长安赴考!尔等自己不努力,怪得谁去?万金宝剑藏秋水,满马春愁压绣鞍。”拉转马头,便催马前行。
琴童见书生又在满口仁义道德,吟诗作对,轻叹一口气,知道这种士族门阀的官宦权贵子弟,也不会对贫者感同身受,只得对着老者微微颔首道别。忽然想起什么,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包,放在老者手中,转身默默牵马前行。
老者打开那小包,以指沾了一些,放入口中,顿时浑浊的眼睛中一亮,包好小包,对着远去的琴童做个长揖,饱含热泪,目送二人走远。
走得半日,前方远远只见挑着一个茶铺的幌子,那书生说道:“琴童,你且在那茶铺停下,待我歇会儿,喝点茶水。”
琴童应了一声:“是,阿郎。”慢慢走到茶铺,拴好缰绳,转过身来,那面容却瞬间转成另一副愚钝憨厚的模样,扶着那书生下了马。
那书生找了一处雅座坐了,让博士上了壶好茶,几样茶点。琴童给书生沏上香茗,垂手而立。
那书生抿了一口茶,咬了一口茶点,抬头见琴童站着,皱眉道:“你这狗奴,别站着傻看,此地已离城不远,你且去城里找家住店,再回来接我。”
琴童低头道:“是,阿郎。”取下琴囊放在桌上,转身往茶肆外走出。出得门去,脸上那愚钝憨厚之色又转为英朗之气。
琴童慢慢走上山道,转过拐角。忽然间缓慢的身躯一下子灵动起来,弯腰一顿,慢慢的将头伸出一点,一个眼睛往来的路上望去,只见到那书生坐在茶肆中喝茶吟诗,并未望向此处。
于是,琴童立即站起来。就在此时,刚才那个佝偻着身体的羸弱奴仆忽然舒展开身体,成了是一名长身玉立,面相俊朗的翩翩少年郎,比那书生更高了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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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童站直身躯,将自己凌乱的发丝整理了一下。剑眉之下一双星目,不怒自威。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奴仆衣装,然后大步往前赶去,原先缓慢的步行,化成了现在疾步的小跑,身形之迅速,令人目瞪口呆。
只见琴童疾步而行,过一会儿便又翻过了一座山坳。便在此时,忽然听得,路边草丛中悉嗦作响。
琴童赶紧伏低身子,猫腰慢慢探出头去。定睛一看,只见草丛中居然有一只野兔。
琴童心中暗喜,左手到腰间一摸。取出了一只弹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