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有两个人,身形消瘦,胡子拉碴,正是余家军从开封南下途中抓到的的两名俘虏:巡按御史李振声、钟祥县令萧汉。
林云瑞在进讲武堂前是近卫团的士兵,也曾当过这两个俘虏的看守,所以并不陌生。
“营长,营长,怎么把这俩人带出来了?”
陈达道:“是司令的命令,司令说这是明朝的忠臣,让他俩去送明朝最后一程。”
陈达与林云瑞的说话声传到马车内,李振声自嘲的笑笑:“象石,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传车送穷北了?”
萧汉满脸苦涩:“可不敢与文丞相相提并论。”
两人在马车里并没有上镣铐,行动相比于被关在惠王府时自由许多。
他们两个被关起来的时候想了很多种方法自尽,却都失败了。现在北上途中有很多寻死的机会,两人却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及此事。
这不是因为他们二人惜命,而是想看看这传承了近三百年的大明王朝,真的会如那余诚贼人说的那般轰然倒塌吗?
萧汉揭起窗帘一角,看着营地里错落有致的帐篷以及往来的北上支队士兵,百般思索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李振声看出萧汉意气消沉,他二人被囚将近一年,彼此都已十分熟悉,知道萧汉必然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于是便问:“慨然就义,本是你我心中所愿,象石为何叹气?”
萧汉道:“符浚兄,你说短短十年间,国朝形势何以沦落至此?”
“要说天灾,固然有其原因,可为祸不过陕豫数地,便是我县,粮食虽然也有减产,但也不至于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要说外敌,满清确实步步紧逼,但山海关固若金汤,其虽能绕道蒙古入寇掳掠,但只要边关将士用心经营,必也能将其平定。”
“陛下勤政爱民,不好奢靡,也非那等遭致亡国的无道昏君,可形势依旧糜烂至此。”
“难道真如贼人所说那样,我大明天数已终?”
听到萧汉疑问,李振声沉默良久,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