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棋年斜睨着他,眼底盛满冷寂,“待你登上皇位,将这大储国改为封迟国领地前,沈朝手握的兵权便是你所要剥夺的重权之一,帝王剥夺实权所用之法,为师不必与你严明,想必你也知晓。”
张嘉礼眼底如古井般,一片死寂。
他如何能不知?一纸罪状,将其抄家,夺走兵符,便是最好决策。
殷棋年蓦然抬眼,漆黑幽暗的眸底如墨汁般浓稠,“那沈朝忠心耿耿,为这大储国,不惜出征千里,他如何能让你将大储改为封迟国领地?
若你执意与那沈稚枝纠缠,可有信心确保,日后你夺走兵符,她不会因兄长与你反目成仇?”
张嘉礼死寂的眼底稍泛涟漪,却仿若陷入了更深的沼泽。
殷棋年见他那般,轻轻阖了阖眼,将怀揣于袖中的信笺展开递到他跟前,
“阿礼,即便不为了复国之事,难不成你连你母亲的遗愿都不愿完成了吗?”
闻言,跪于地上之人终是抬眼。
张嘉礼望着母亲清秀字迹,和那满纸嘱托,只觉胸口骤然沉下。
他再难以抑制胸腔的痛楚,嘴里溢出一股股鲜血,顺流而下。
“少主!”血之惊呼。
张嘉礼冰冷指尖轻颤,整个人恍若陷入无尽深渊。
不知挣扎了多久,终是妥协垂眸,声音凄微,宛如秋水,“母亲,嘉礼知错,嘉礼知错,嘉礼知错......”
那句呜咽的低语反复回荡,那四个字,说了一遍又一遍,却不知说给谁听,胸腔的痛处让他觉得自己几欲要失声。
晚风愈发猛烈地吹过院子,卷起满地的落叶和灰尘,带起一片凄凉。
眼前朦胧恍惚之际,他似想到了曾在幼年之时学到的一句话:
我身茕茕,进退不可。
原来,他早已,没有任何选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