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长生起初听说兄弟安好，乐呵呵地捧起酒樽要敬酒，及至听莫小丰问起封氏为何举家内迁，便把酒樽放下，叹了口气，说道：＂只因近年来柔然人常来渤海放牧，狩猎，百姓不胜其扰，而官军兵少，又难以驱逐，为族中老幼安全考虑，家主遂于一年前决意率阖族七十余户南迁，来此投奔了李公。＂

＂不是说柔然人常在冬春之际南下掳掠吗？渤海那里的情形如何？＂莫小丰停箸问道。

＂贵人有所不知，渤海郡地近塞北，多年以来便是柔然与官家两治之地，前些年仰赖数千驻郡官军之力，柔然人尚止是偶来骚扰，不致恣意妄为，可自从朝廷为大举西征抽调走大部官军之后，渤海一郡便如同沦为了柔然领地，往往是田地里刚刚有了收成，就被柔然游骑抢掠一空，谁家的女儿，媳妇稍不留神，也会被柔然人掳了去，从此再不见踪影。＂封长生说着，禁不住抬手擦拭起了眼角。

＂没想到父王为了举全国之兵西征，竟给北境百姓造成了如此重大的灾祸！＂莫小丰头脑之中想像着远边诸州郡百姓遭受柔然蹂躏的惨状，一时默然，说不出话来。

眼瞅着席间气氛冷落了下来，柳十三娘首先起身告退。封长生忙随着带她安置去了。

莫小丰挥手屏退侍女，问陆冲道：“你和李公相识吗？＂

陆冲愣了一下，答道：＂曾见过一面，算不得相识。＂

莫小丰一手端起酒樽，放至唇边小口地咂着，并不追问陆冲何时见过李希宗。

陆冲迟疑了片刻，起身离席，冲莫小丰躬身施礼道：＂实不相瞒，小的两年前就已投效于丞相帐下，现任丞相府亲卫值长。去年中秋，小的曾随丞相来李鱼川提亲，与李公有过一面之缘。＂

莫小丰抬头扫了陆冲一眼，心中暗想：怪不得大哥如此信任陆冲，原来他是贺浑派来邺都的啊！

陆冲见他依然沉默不语，张口正欲再说什么，忽听门外有人问道：＂太原公还没用过晚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