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太,这是房车。像房子一样的车。”
“这个车真是稀奇物呀。”太婆听懂了。
“太,你看,那外面的山,多高呀。看,那小路上还有一只牛。”
太婆顺着看去,笑了:“我小时候呀,整个村里都只有一只牛,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家也有牛就好了。”
“后来有牛了吗?”
“那哪能啊,牛可贵了,买不起啊。”
“那我买一只牛给你?”
太婆笑了:“我现在要牛做啥子哟,现在又没地,有地我也种不了。”
“太,你还记得哪些小时候的事,说给我听听呗。”
“老了,不记得了。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自己的名字怎么会忘记了呢?”李小可大为震惊。
“几十年了,没有一个人喊我名字,记不得了。我的名字,只有做姑娘时,我爹娘喊过。出嫁后,就没人叫名字了,你太公喊我全氏,有了孩子就成了孩子他娘,村里的人喊我‘谁谁家的’,你太公走得早,我也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太婆感叹着,擦了擦眼睛。
“太,太公叫张庆山。”李小可告诉太婆,墓碑上刻有太公的名字,只是太婆不识字。“舅公叫张喜贵。”
“是,是。”太婆脸上笑出一朵大菊花,“你太公叫庆山,你舅公叫喜贵。我的儿啊,得亏你在,不然我真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喽。”
“庆山,喜贵。”她又喃喃地念了几声,想要努力把这两个名字记住。
李小可眼睛微微湿,舅公至少离世五十年了,太公更不止。这么长久的岁月,这两个名字可以说从来无人在太婆面前提起,都是用各自的称谓来代替。
而太婆的闺名,在她的父母离世后,自然也是无人再唤她一声。久到太婆只知道“我是我”,却忘记了“我是谁”。或者说,我曾经是谁。
“太,下次回张家村,我带你去村长家,他那里肯定有族谱,我带你去找找,兴许能找到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