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那你认为,苍北一事,该由谁主事?”天子展眉,柔和地询问。
“微臣认为,举贤不避亲,文阁老昔年便主理过梧州赈灾,户部堂官童国当时是协理,差事办得相当漂亮,可堪此任。”程宇答道。
文阁老斜眸,多看了程宇几眼。
天子眉梢微动,没有开口。
反倒是萧规,抖了抖袖子起身,说:“陛下,既如此,臣请陛下准臣领兵前往交州剿匪,以稳交州渔民海商之心。”
“准了。”
天子摆手。
朝议戛然而止。
最后离殿的程宇余光瞥见了偏殿门口一闪而过的绯色衣摆,当即低下了头。
“程少卿。”
站在门口的萧规出声喊住了程宇。
“萧相爷。”程宇拱手。
“你在肇县办案时,与那杨县丞……可有深交?”萧规问道。
程宇微怔,摇摇头,说:“下官只办差,与杨礼成并无深交。”
“对我,倒也不必瞒着。”萧规似笑非笑,停了两步,与程宇并肩,说:“我听闻,程少卿能办成此案,离不开杨礼成的助力,若不信任,程少卿为何会托给他去办差?”
雪后的宫闱长道被清扫得很是干净。
但道旁留有积雪。
日头一照,分外刺眼。
程宇眨了眨眼睛,偏着头,低声道:“萧相爷,下官并没有向杨礼成透漏任何私密,您不必担心这个,下官口风紧得很。”
萧规手交叉进袖兜里,笑了声,说:“风仪,你在我面前,是真不用那般官腔官调的。昔日,可是我亲手把你带进大理寺的,你行事如何,我能不知道?”
喊表字,便是要论私。
“子成叔,杨礼成这人……其实还行,与您当时下的评价,并不一样。”程宇放松了些。若不是事先知道那些,知道萧规对杨礼成的评价,他又怎会带有成见去看杨礼成?
现在回想,杨礼成的确惊才艳艳,是个可塑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