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顺帝忽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嗤笑,他并不辩解,抬起了手指向叶舒窈:“是朕小看了你,是朕……咳咳……小看了你啊……”
“但你以为皇位就是这么好坐的吗?”
“你若杀了我,史书会写你冷血弑父,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你以为他们就会服你!”
说着,他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抠住玉玺:“你休想!”
叶舒窈看着他,似乎有些叹息:“父皇既然精通帝王之道,一定明白一个道理,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殿内昏暗,白日也燃着烛火,火光在鎏金蟠龙烛台上摇晃,映出昭顺帝枯槁惨白的面容。
殿外忽然传来环佩撞击声,脚步声传来,一柄折扇挑开珠帘。
宋泊道:“公主,活死人的大部队距京城仅剩百里。”
昭顺帝忽然浑身剧颤,玉玺“咚”地滚落榻边,他慌忙伸出手去够,却无力地滑倒在榻边。
叶舒窈俯身拾起玉玺,指尖摩挲着雕刻精美的龙纹。
“青棠新炼的‘归元丹’,能治您的咳疾。”她将猩红药丸放入皇帝掌心,“只是服药后……会睡得很沉。”
昭顺帝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力气,药丸砸向叶舒窈:“你休想!朕不会退位,更不会让你这逆女如愿!来人,王德喜!禁军……咳咳,禁军何在……”
话未说完,宋知简的剑鞘重重击在皇帝腕骨,碎裂声与嘶吼同时炸开。
叶舒窈目光复杂,最后看了一眼昭顺帝,退后半步:“进来吧。”
一道雪白衣袍踏进殿内,正是青棠。
“未时三刻,星坠紫微。”他垂下目光,来到床前,指尖捻着几根银针,“陛下,该顺应天命了。”
药丸被强行灌入喉管时,昭顺帝浑浊的瞳孔里映出展开的禅位诏书——朱砂字迹鲜艳如血。
她吹干墨迹:“您放心,史书会写,您临终前谆谆教导,最后传位于我,留个您最在乎的好名声。”
昭顺帝喉咙中发出破碎的声响,睁大的眼睛一点点、一点点地闭上。
三日后。
寅时更鼓响起时,天边正泛出淡淡的蟹壳青。
叶舒窈穿着赶制出的隆重衣袍,立在殿外,看青棠将真正的禅位诏书投入火盆。
那上面写的新君是个连名字都还未选定的婴孩,现下还在某位后妃的肚子里。
“你的药能让他撑到百官跪迎新君吗?”她问。
“足够了,”青棠拿出一件薄斗篷为她披上,“史稿已改成‘陛下闻听蓟州被屠叛国,呕血驾崩’。”
这句话说完,半晌不见回应,他看向叶舒窈,却发现她怔怔望着天边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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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棠心中一紧。
虽然公主不曾表露,但此事也并非小事,比起他们,公主更会挣扎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