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狱吏将门上的笨重锁链扣上,同门前的谢择弈与桑明容相继行礼,恭身告退。
桑觅左右手扒拉着黑铁狱栏,水波微动的杏眼,一如既往的写满了不明所以,总是神志恍惚,搞不清楚状况的她,眼下还是出声安慰黑铁狱栏前的老父亲。
“阿爹,我没事的。”
桑明容瞥了一眼桑觅细弱白皙的手腕,心头一阵阵发痛:“皇室宗亲,实在是欺人太甚,怪只怪、只怪那个谢……算了,不提了,你这小身板,哪里禁受得住狱里的寒气,一会儿让碧珠准备些棉被送来……”
被提到的谢某人,正神情平常地站在黑铁狱栏的一角,离他们好几步远,静静地看着父女俩。
桑觅对桑明容的话,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天知道,在桑大人眼中受不住牢狱寒气的她,扒拉这黑铁狱栏时都不敢太使劲,生怕一使劲便给它扭弯了。
桑觅不怕杀头。
她只是怕别的东西……
怕桑紫玉的尸体被挖出来。
怕桑大人当真,明白真相……
桑觅眼巴巴地望着父亲。
“我以后,还能做你的女儿吗?”
桑明容的眼底一片掩不住的沧桑:“好好的,怎么问这个?你别怕,你明日就能出去了,只是,只是你种的那些花花草草,怕是保不住了,唉……”
说到这里,桑明容痛惜地长叹着,泪意盈满越发显得苍老的眼眶。
桑觅恍惚:“花草?”
桑明容低着头,声音哽咽沙哑:“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保不住、保不住觅儿养了那么多年的花呀!但是,爹不会让你有事,爹会想办法去见陛下,灵顺公主断然不能再为难于你,你别怕,这些狱吏都知晓你身份,也不敢对你如何……”
桑觅好一会儿,才渐渐会意:“你不让他们挖花圃,是因为,那些花?”
桑明容无奈叹息着,一只手握着狱栏,或多或少有些窘迫:“那些,都是你珍视的东西……也是你出嫁之后,唯一留下的东西了……你这个傻丫头,什么都不会,半点念想都没法给我和你娘留下……”
搜查之中,掉在地上的首饰可以捡起来、弄坏了可以再买,不慎打碎的瓷器也都不值钱,但识不得几个大字的女儿,一年一年种起来的花,被那些粗鲁之人挖烂了,该当如何,焕发生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