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并不代表他们认同张世康的残暴做法。
他们认为,张世康对衍圣公、对在京官员的大肆屠戮,是对大明礼法、大明律法的严重藐视,是对天下文人的羞辱,是对儒学根基的刨根破坏。
他们也知道张世康的背后,必然是当今天子的支持,也知道如果他们反对,面临的后果很可能与那群东林党人一样。
作为清剿行动的幸存者,这部分幸存官员,多是各部的主事、给事中乃是御史,品级都不高。
可即便如此,他们所学的经义、肩上扛着的责任以及胸膛燃烧的文人傲气,都不允许他们低头。
他们誓要扞卫他们心中的道,如果要为心中的道义去赴死,他们大可以死给你看。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仅此而已。
与文官的幸存者整体爆发出的不满相比,勋戚团体反倒显得很安生。
只是这安生似乎并非来自沾沾自喜,而是庆幸、心虚和忐忑。
绝大部分勋戚都没有料到,年纪轻轻的冠军侯,行事竟然如此狠辣。
衍圣公世袭千年,说族灭就族灭。
东林党人势力庞大、盘根错节,说清剿就清剿,即使知道会因此造成极大的动乱,可冠军侯仍旧没有丝毫的犹豫。
在此之前,如果说他们对张世康还只是混不吝的印象,认为这小子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是对自己勋戚身份的背叛。
可是如今他们才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张世康倘若真的把他们这群人也当成敌人,或许三天前的清剿中,顺手就能将他们一并杀掉。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他们之所以心虚和忐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次没有,那下次呢?
他们倒是为了未来的海贸大计,与冠军侯达成了基本的和解,可他们大多数人都还并未付诸行动,那真的好使吗?
冠军侯实在是太可怕、太残暴了!
然而在场百官的各自心思,并未影响到张世康,实际上昨晚他睡得还挺香。
“早呀诸位。”张世康冲西宁侯宋裕德、泰宁侯陈延祚等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二人赶紧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的微笑拱手回礼,其他勋戚甚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张世康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勋戚,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便道:
“诸位世叔、世伯这是咋了?何以都变得如此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