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容易没有任何停留,骑着小电驴一口气骑出来七八公里路,直接开进了崇德坊,回到了自家小院里。
关好门,夺过老头手里的紫砂壶,猛灌了一壶温热的浓茶,这才长呼出一口气,不顾老头从墨镜上沿看过来的警告目光,一屁股坐在了另一张藤椅之上。
“你他娘的见鬼了?冒失的家伙!”
关牧洲呵斥一句,正了正墨镜,又在墨镜后面狠狠瞪了关容易一点,这才拎起铁壶,嫌弃地用开水烫了一遍壶嘴。
关容易直挺挺地躺倒在藤椅之上,对老爹的话和行为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只是一味地看着葡萄架上青翠欲滴的葡萄叶。
忽远忽近的蝉鸣惹人心烦,好在厚重的葡萄叶几乎遮住了盛夏的烈阳,偶尔一阵热风吹过,吹得葡萄叶摇摆,才会漏进一星半点银色光屑,以及破碎的碧蓝天空。
关容易反思着认亲的时机是否已经成熟,却头也不回,开口问道:“老头,这青葡萄什么时候才能变红变紫啊?”
“哼哼哼,变红变紫?哪一年夏天,葡萄能活到完全成熟的时候?”
一阵热风刮过,葡萄叶再度摆动起来,蝉鸣渐远。
关容易视线里的银色碎屑挑动闪烁着,凝聚成一张温柔秀丽的脸,像夏日里晾晒的白色长裙投射的阴凉,带着洗衣粉的柑橘清香。
“以前,我和姐姐吃的都是成熟的葡萄!”
关容易回应了一句,声音平和,不大不小,飘进了关牧洲的耳朵里,又被风裹挟着蹿入正在院子里晾晒的白色衬衣,出来时已然沾染上了柑橘清香。
关牧洲的手忽然抖了抖,举到嘴边的紫砂茶杯溢出半杯茶水。
茶水滴落在青砖之上,很快便被砖缝间生出的低矮青草吸收。
关牧洲放下茶杯,隐藏在墨镜之后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他的喉结鼓动几下,却终究没有开口说话。
“老爹,我可能被锦衣卫盯上了,我的异人身份应该已经暴露了!”
关容易依旧盯着葡萄架发呆,他想在葡萄叶地缝隙间再见姐姐的模样。
关牧洲闻言,双手再次颤抖了一下。
“你总是在惹祸的时候,才叫我声爹!”
关容易侧头看向关牧洲,不用扔掉那副破旧的墨镜,他都知道此刻老头眼中必定满是讥讽和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