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宁的不安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十日之后,还在盛夏六月的尾巴,纪于周三家的案子还在进一步的追查,就连对三家中那些外逃子弟人等也还在画影追缉,却未有所获的时候,一个震动浙地全境的噩耗便已传入杭州,报到了孙宁这个暂时驻跸于此的皇帝驾前。
而饶是孙宁再是稳重,喜怒不形于色,骤然听闻此报,也为之惊愕半晌,随后才遽然变色,怒道:“你们所奏果然是实?”
跟前所跪几个风尘仆仆,甚至身上有伤的官吏感受到压力后,浑身便是一震,随即叩首涩声道:“如此大事,臣等岂敢欺君……”
“陛下,宁州、鹿州两地确然遭遇海寇突袭,导致两处州城,及周边十多县城尽皆遭难。不光百姓多有死伤,就连各城官吏人等,都……都……”
“都怎么样了?”孙宁低喝问道。
“都被那些海寇所杀,首级被悬挂在城门之上……”
砰然一声,孙宁勃然而怒,将手中沾染了墨迹与血痕的绝笔奏本狠狠拍在案上,怒声道:“简直是岂有此理!那两州官兵是怎么守的城池,一两个县城被海寇所破也就罢了,怎会连州府要城都被他们轻易攻下?” 海棠线上文学城
眼看龙颜大怒,堂上其他臣子皆都噤若寒蝉,只有那倒霉的前来报信的两地官员逃不脱,只能是颤抖着道:“陛下容禀,实在是此番海寇入侵过于突然,我两处州城又承平日久,全无防范,这才让他们轻易杀入城中。”
“陛下,而且当时那些海寇并不是在外强攻城池,而是装作商人,突然在两座州城内猝然发难。
“他们先冲杀进入两城州衙,将两位知州及下属官员一一斩杀,导致城中群龙无首,这才转而夺取城门,劫掠上下……”
孙宁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控制着自己的怒火,但脸色依然阴沉如水。
稍稍冷静后,在听完两人的讲述,他也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了。
浙地两大州城的突然失守,说到底还是存在着内外两个因素的。
外因正如他们所言,是那些贼寇处心积虑,又计划得当所致。
在官兵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猝然发难,袭杀为首的文武官员,再以酷烈手段震慑众人,城池自然也就落入其手了。
至于内因,说到底还是浙地太平日久,地方上早已疏忽懈怠所致,又文恬武嬉所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