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孙殿英伯伯家中对吧?”寒衣仰起头微微一笑。
“不是,是在村长家中。”
“啊……”寒衣手捂嘴巴:“他,他有七个闺女,女婿们全去了战场。”
村长的家,在孙殿英家的大门斜对面,相距半里,八间泥砖房,成‘畕’字型建筑。他家附近住着最多人,约三百多户,纤巷交错,陌人不识归家路,翁婿常醉共榻眠。
寒铁衣一步步踏进村中,至六英子家附近,见十三个悍妇或坐地,或坐磨,或倚树,或叉腰顿足,口沫横飞,骂出的脏话如磁带卡机,发出‘叽叽叽’的响声……在火把灯笼下,哪看得出白日里劳累的疲惫?
寒铁衣左手提着一瓮珍珠红酒,右手托着一丈高的瓷碗,冷不丁在她们的背后猛喝:“名位大嫂子,没有男人的蹂躏,精力就是旺盛啊!来,绝品佳酿,千金难买一碗,万金难求一瓮,今晚你们有福,都来喝上一百碗。”
众妇回头,虎啸狼嚎声戛然而止,村子突然寂静得可怕。看见寒铁衣不怕,看见他手中的那一瓮百斤重的珍珠红酒,众妇才怕,脸色瞬间煞白,磅礴气势刹时没入尘埃之中。要知道,这酒,连凶神恶煞,见人就杀的兵痞子,都在喝了这酒之后,变得唯唯诺诺,任劳任怨为梅丫头家盖房子。村子里早就传开:这酒是血水所化,鬼魂所酿,所以才会那样红,所以喝过的人才会像傀儡一样乖张。
悍妇们想逃,逃回家去蒙被睡觉。刚抬脚跑了几步,就听那小叫花的声音如巨雷滚入耳中:“今晚每人不喝够十碗酒,三天后,你们的舌头就会溃烂,以后再不能说话,再不能骂人,再不能偷欢……喝不喝?”
最后一句‘喝不喝’,仿似天边炸雷劈在脚边,吓得周围未眠人尽皆心胆俱裂,那十三悍妇,温水便是顺着露出屁股的破裤淅淅沥沥滴落。
一脚踏地一脚翘起作跑步姿势的悍妇们,心中百转千回,几呼吸之间权衡出利弊轻重:不骂人可以,不吃饭可以,漫漫人生路,没有欢愉可不行。
不然,如此充沛精力,会把人憋得爆炸。
喝就喝,反正这酒又喝不死人;那些兵哥儿,喝过这酒之后,白天搬砖,晚上去家家户户聊天,一聊就是一宿,从不见他们的身体有何毛病?
说明这酒,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