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有气没力,懒得搭腔。
那人瘪瘪嘴,好像她这种安慰不好的样子很小家子气,便又大气地哄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要太在意那种输赢,如果她要辞典,他给她买。但接着便马上又挤对道:“我早就说过种豆收瓜的智商不行,你没赢到才是正常的呢。倘若你今天真拿回一本大辞典来,我也肯定那是你自己去新华书店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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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斜眼看着说话的人:这才是她的生活。一个傻瓜的生活。每天要被这个不着四六、不按常理说话的家伙嘲笑,一天到晚地和她打嘴架,跟他说句正常话都属于对驴弹琴!就别说琴棋书画了。
在乎家?她看他每次回家来就是为了回来气她的!没人认识她,他需要别人认识她吗?“他要先遇到我,你以为他还会娶你吗?”“我们已经认识一年多了。”她冷着眼睛瞧着面前的人,后悔当时怎么没有让他去付账!不,他若去付账,就更瞧见她的狼狈相了。狼狈?嗬唷,她在哪个人面前是不狼狈的呢!
就说今天那个雅客吧,她那么狠着劲地发飙之后,可不就是像疯婆子一样狼狈地逃窜了么!对了,他说他的家就住在那个区,邀请她有时间和健哥一起去作客。见鬼,她是连“野渡”都不想再去了!
还有眼前的这个,整天一副霸道无赖、眠花宿柳的浪子相,偏这会儿扮着一副好人相,假惺惺地劝她不要伤心。她伤心关他事吗?她的智商会伤心吗!她越想越是失望和忿恨,气得直站起来,径自走进活动室关起门来。
“哟,瞧瞧这是多没风度啊!”那人跟进来:“还关起门来生气呢。你开着门,这气也好流通流通呢!”
“你管我!”她扭着嘴唇说出这句话来,转过头去。
“我不管谁管呢。”门口的人一只肩膀靠在门上,瘪着一只嘴角,绰着一双手:“再说你这没风度的样子我不来看看,以后怎么嘲笑你呢,嗯?宝贝?而且,你要气坏了,我还得花钱给你医病,那可不是要心痛死我吗。我爱钱可是比爱你多呢!”
她就直气得把眼睛翻白了还觉得不够瞪他的,只好歪嘴笑起来:“我才懒得生气呢。我是个不生气的人。嘻,阿健,”她爬起来:“今天我在大街上看见一个女的穿的皮鞋可漂亮了,鞋前面镶一朵钻石花,后跟这,这里包着亮铜片,可好看了,就像英国女皇穿的。老公,我也想要一双,行不行?你明天就给我买,好不好?”她扑过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那个女的穿着可漂亮了,我穿上一定比她漂亮。你给我买好不好?嗯?好不好呀?人家没了一本辞典,就要买一双鞋子,不然人家心理就不平衡。你给我买嘛,老公——阿健——好老公——”她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全身软成一只没有骨头的尺蠖,扭扭捏捏地挂在他身上摇着。“行不行?嗯?嗯?嗯——?她听着自己的声音娇得、黏得像扯了丝的麦牙糖,心里顿时歪了一副自嘲嘴脸,她的确心理不平衡,又不知失衡于哪里,她感到一种人性的丑陋,感到自己的冷寂与孤单,她想要有人在意她,偏又觉得她不在意那种在意,她心中的压抑与失望说不出来,那么搞一种自我欺骗让别人上当,这好像就成了她与别人交流的唯一途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