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选了中文。”耳边的人少有的温柔:“打开看看。”
她还是不懂,盯着信封上红色的长方形戳子看:录取通知书。她使劲捏了捏手指,分明是有触感的。信封被拿走了,打开了,然后一张带着花纹的纸展开在她手上:
“入学通知书,刘冰云同学……”她什么也看不见了,只看见底下鲜红的章子在她眼前晃:“新世纪国际人才学院”。那红色的圆圈越晃越远,她不得不闭上眼睛,这到底是什么?她是在做梦吗?她以前就做过好些这样的梦:她手里捏着一张录取通知书,然后高兴地大叫,蹦跳,然后把自己叫醒了,然后一切都空了,只除了一掬深深的惆怅与遗恨之外。
这次她一定不要叫,她要好好看看,看看学校叫什么名字,记住它。可是,她为什么觉得意识深处是醒着的?她觉得脸上痒,便抬手去抓,这一抓,才发现抓进手里的,是自己的眼泪。眼泪滴下去,滴在手中的纸上,字清楚了:录取你入我校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学习,学制三年,请于1988年9月1日准时到学校报到。
1988年,那不是今年吗?
“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我渐渐对你生了厌弃之情……”
他不要她了。
那是分居的契约,这是离婚的补偿……
不明所以的,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你是要和我离婚吗?”这句话就像不受控制的牙痛一样,从她嘴里钻出来。
“呸!”伟健啐道,觉得这个人的脑子是短路了,“不要拿来!我去送给村东头四傻子养的小狗。”他把通知书抢过来,把上面的眼泪擦干了,那个人看着他,又伸手把通知书拿了回去,这回总算是眼睛带着脑子在看了,可是刚看了一下,眼泪便又出来了,抬头看他:
“四傻子不是在村西头吗?”
他愣了愣,觉得这小坏蛋果真是哭着也不吃亏,这时候还能记得四傻子是在村东头还是村西头。正要歪理斜说地再挤对她,却见那人茫然地看了看手上的纸,再看看他:“阿健你抱抱我吧,我好像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