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几人一起用过晚膳,府中膳奴撤下残食之后。
高澄半卧于长榻之上,背倚凭几,左手支头,左手肘压在榻边矮几上,右手随意搭在身上,时不时搓捻着手指,看似慵懒,眼中却有一丝锐利。
他抬起眼帘,目光扫过崔暹与宋游道,
“我入朝辅政,重中之重乃是整饬吏治,
如今这朝中人事举荐已渐有规矩,不复以往乱象。
只是这贪腐之风却依旧猖獗......
除元象年间整治了几个贪官,之后高仲密一直故意懈职,百官贪赃枉法、违逆朝制,都未受弹劾纠正。
绍宗虽是刚正不阿,但或许是忌惮那些勋旧势力,也未能过多纠劾,
如今,朝中诸事权衡变通皆在我手,有我为你们等撑腰,你们就无需再多顾虑。”
说着,他直了直身子,眼神中透着决然,言语开始变得铿锵有力
“我素来眼里容不得沙子,最是痛贪赃枉法,尤其是那些勋贵,仗着以往功勋,大肆搜刮民脂,在京中专横霸道。
家父又顾念旧情,所以针对勋旧贪墨,也是多有宽纵。
如今既由我执权柄,断不会再姑息养奸。
所以安排崔暹、游道你们两个,一人在南御史台,一人处北尚书省,
崔暹,你素来恪尽职守、克己奉公,日后纠察弹劾百官,只管无所纵舍,一律以格而行,定要竭力遏制贪枉之事,以肃正纲纪。
游道,尚书省事务繁杂,你也需用心监察,日后尚书省但凡有违制枉法行径,也务必上奏弹劾。
如此双管齐下,也可使朝堂清正,使天下肃然了。”
说完,他端起矮几上的茗汁,轻抿一口,目光仍紧紧锁住二人
崔暹与宋游道听了以后,相视一眼,随后崔暹先行说道:
“崔暹谢过大将军知遇之恩
如今暹既领御史中尉之职,又得大将军勉励,定恪尽职守,即便以命相搏,也当直言不讳,对百官加以弹劾纠正!”
高澄不禁咧嘴一笑:“呵呵...崔暹,你言重了,有我在,何至于以命相搏!”
接着又对宋游道说道:“游道,你以往也曾担任侍御史,家父本荐你为御史中尉,
但司马子如如今为尚书令,他一向兴贪,我也知你一向嫉恶如仇,所以才让你任尚书左丞,你得帮我多留意整个尚书省。”
宋游道点头回应:“下官明白!”
高澄微微点头,继而将目光投向崔昂
“怀远,河阳钱一案,你功不可没。
他们既在明处,你便在暗处,协助御史台。
暗防调查朝中百官的贪赃受贿、罔顾法度之事,务必使罪证确凿,尤其是盯紧细查那些勋旧!”
崔昂也紧紧点头:“大将军放心,”
高澄又轻轻挪动身躯,再次慵懒偏在榻上靠椅,
“其实我也知,如今朝中以及各州文武百官,贪赃枉法者多,廉洁者少,
此事行将起来,也非容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