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按照自己的口味加。”岳宁拿起辣椒油碟,舀了一勺进杨福根的碗里,“我爸跟我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如果这个人一直生活在一个地方,那么他的口味就很单一,咱们在西北长大,就喜欢吃咸的,喜欢吃口辣的。这碗拆鱼羹对大多数吃惯重口的人来说,就淡得没滋味了,会觉得好吃吗?没什么不能添不能减的,爱加就加,怎么好吃怎么来。”
她又把盐罐放到陈主任的面前:“陈同志您走得地方多,各地的菜肴都能接受了,但是北京的口味要比粤城重,要是觉得太淡,加点盐。”
陈主任喝了一口汤,最终决定捻了几粒盐进碗里,再搅一搅。
岳宝华看着那边几个人,惬意地喝着加了辣,又加了盐的拆鱼羹,陷入了沉默。
岳宁的做法打破了罗国强的认知,罗国强问:“宁宁,加了辣的拆鱼羹,还是粤菜吗?”
“不能算是了吧?但是我爸说,就像一个人喝茶,刚刚喝茶,不管多好的茶,都是苦的,那么刚开始不能说什么好就让他喝什么,而是应该从淡茶开始,让他能喝进去。只有喝进去了,一次两次,次数多了,他慢慢学会品了,就知道好坏了。他在福运楼的时候,如果是外地客人,他会让服务员问一句,哪儿的人,会在口味上略作调整,因为这个,他被罗爷爷骂过几次,他却屡教不改。”
这些话确实是爸爸说的,想到这里岳宁心头又闷了起来,她上辈子的爸爸见外地游客在社交平台吐槽他们酒楼的菜不好吃,气急败坏,用小号骂回去:“去吃你的回锅肉,口水鸡,生啃辣椒也可以。新鲜的不要吃,非要吃重口味的。”
她劝她爸,外地游客有自己的口味,她认为可以在菜单上给大家选口味,就像饮料的糖度一样。她爸差点跳起来,火爆地臭骂了她一通,说粤菜老祖宗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到了这辈子,爸爸教她做菜的时候,厨子做菜不强求所有客人满意,至少要让大部分客人满意,粤城是通商之地,南来北往的客人多,口味也杂,有必要根据客人适当调整口味。
等她有了记忆,发现爸爸的理念跟上辈子的自己一样。自己上辈子能把以烧腊饭为主的广式快餐开遍全球,根据区域适当调整口味,也得做到不丢老广味道。
岳宝华陷入沉思,岳宁跟他说:“爷爷,不吃洋芋饼饼吗?”
孙女提醒,岳宝华伸出筷子,洋芋饼饼到嘴边,浓郁的酱香夹杂着若有似的香气冲入鼻管,嘴里的口水丰沛起来,洋芋饼饼入嘴,软弹的面片带着若有似无脆。等等!这个洋芋饼饼让他很熟悉,熟悉到想起了自己炒的一碗牛河。
“岳宁,这个汤好喝。几条鲫鱼就能做出来这么好喝的汤,我回去叫你婶子也给做。”杨福根说。
“福根书记,你刚才没看岳宁怎么做的吗?你家秀娣就比我好一点点,叫她给你做这个汤,嫂子铁定问你,睡醒了没?”李巧妹快人快语。
杨福根往杨大年看去:“那叫你家大年做给你吃。”
杨大年端了炒南瓜尖过来,听见提到自己的名字,问:“说什么呢?”
杨福根接过他手里的炒南瓜尖:“你家巧妹,让你做这个汤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