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高将军妙策自得

驰马迎风,十余里地,很快而过。

四人在亲兵的从护下,回到了本部驻兵的地方。

高延霸等送李善道率部转往西行时,其部的部曲尚在谷水的北岸,这时已都渡对岸。便高延霸、高季辅两人军令传下,两部总计五千步卒,加上民夫、辎重,旌旗招展,接着南下而前。

行一两日,到了洛水北岸。

休整了小半日,全军沿洛水北岸的河谷,转向了西行。

渐行不远,两边群峰夹峙,已是入进南崤函道中。

但见展目向前,道路弯曲,颇为狭窄,不是羊肠,亦相差无几,洛水奔流在侧;举目两边,是布满了藤葛、蔓草、灌木的峭壁高崖,时近深冬,草木尽皆枯黄,山壁呈黄黑之色。

风也不知是从何处刮来的,带着水腥味、带着山间的草木气,扑面冰冷,寒意透骨。战士们将矛扛在了肩头,尽量地少用手去触摸冰冷的矛杆。马蹄声、数千将士、民夫的行军步伐声,辎重车的推行声,在山谷间回荡,偶尔有碎石滚落,惊起几声猿啼鸟鸣,更显山间幽静。

从这里起,张怀吉、薛万均,还有李善道拨给其部的几个向导,轮替着开始在前引路。

高延霸牢记李善道的命令,未入南崤函道前,就已先往道中派出了十余擅长攀援的斥候,令他们先前行探查;率部队进了此一道中后,又遣出了大批的斥候,分在前后各面,细做打探。

——赵君德在魏郡吃过的亏,李善道全军上下诸将俱是都已吸取教训。

一整个白日的行军,高延霸都没怎么说话。

只是不停打望沿途经过的山峦形势,时或问军中擅长攀援之士,这样的山壁能不能攀附上去。

张怀吉、薛万均、高季辅来找他了几次,与他接着议打卢氏的事,他都仅是听,点头而已。

却张怀吉三人疑心他是不是已从别谁处知他在“恶来”、“虎痴”上丢了脸面,系是因为不好意思,才一改平日话多的作风?——李善道现已有五郡之地,高门名族之士投奔他的还不是很多,然寒士投附他的已颇不少,李善道选其有才能者,配给了帐下各将,或参军机,或为书佐,或掌后勤、军法等务,配给高延霸的亦有。

而却也不好问他。反正离卢氏还有两百里上下的路程,且等等,等他这不好意思的劲缓过去,再与他继续细作商议不迟。三人均这般想。

但等到行军第二日晚上,高延霸把他三人叫到了自己的帐中。

他三人这才知晓,高延霸这两天没再与他们议打卢氏的事,竟是系因了别的一件事!

“他妈的,老子越想越气!甚么贼厮鸟,郎君招他,他却竟敢不从?原俺还以为,是甚名族贵公子,前日问了道长你,才知不过是个没面皮的白丁。俺老高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等拿腔作势的小人!小高将军、道长、三郎,俺主意已定。这趟打卢氏,卢氏先不打,就先打这狗日的!”高延霸拍着案几,睥睨坐在他下边的高季辅、张怀吉、薛万均三人,说道。

高季辅三人面面相觑。

搞了半天,这两天高延霸不吭不响,还是在想这件事!

高季辅急忙说道:“仪同,我部与将军分兵的时候,将军再三交代,万不可因张士贵而坏了攻卢氏的大事。仪同,这眼看着就要过长渊,再有一两日路程,便到卢氏了,怎又旧事重提?”

“小高,你却不知。”高延霸哼了两声,——他也姓高,高季辅也姓高,他的年龄虽不见得比高季辅大上几岁,然论亲近,他比高季辅当然更与李善道亲近,论军中当前的地位,亦比高季辅为尊,是故他以“小高”来称高季辅,此乃其自居“大高”之意也,说道,“卢氏先不打,先打这狗日的,并非是俺因一时之气。这是俺,……那话咋说的?深思熟虑之结果也。”

文绉绉的,掉了个“之乎者也”。

高季辅问道:“敢问仪同,此话怎讲?”

高延霸问张怀吉、薛万均,说道:“道长、三郎,你俩说张士贵的贼巢在卢氏县城的东边,他所盘踞的那座山,山下的路即是到卢氏县城的必经之路,对不对?”

张怀吉、薛万均应道:“是。”

“既是必经之路,亦即,我部要想打卢氏县城,就得先从这狗日的贼巢底下过,又是也不是?”

张怀吉、薛万彻对视了眼,两人答道:“是。”

回答完高延霸的这一问,张怀吉补充地解释说道:“可是仪同,尽管是必经张士贵及其部盘踞的那座山,但张士贵虽是不识体面,未肯从受将军招揽,然他与我军并无仇怨,相反,小道与三郎前时到他寨中日,他对小道与三郎且招待甚周,此其一;张士贵的部曲并不多,小道与三郎窥觇过了,精壮仅有数百,我部五千之众,料他也是不敢下山阻拦我部通行的,此其二。因是,仪同,小道愚见似是无须因此而不打卢氏,先取张士贵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只是俺先打他的原因之一。”高延霸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接着又伸出一根手指,两根萝卜粗的手指并在一处,又晃了晃,说道,“俺先打他,还有第二个原因。此原因就是,俺听道长与三郎你俩说,张士贵这狗日的是卢氏县本地土着,对不对?卢氏及其周边的众多贼众,并又数他最有悍名,又对不对?入他娘娘的,既然如此,咱就先把他拾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