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将军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卢大夫送走梁沐祈,又折回房间,看到竹心在喝粥,不禁挑眉,“你就不好奇他是因为什么事走的?”
吃完了小米粥竹心才缓缓躺下,闭着眼睛回他:“有什么需要我好奇的,无非还是那些事。”
卢大夫诧异坐下来,望着摇篮里的两个男孩,悠悠道:“你倒是安心,京城那边都快翻了天,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这样的出身,你这样的人,凭什么看不上梁沐祈,看不上定国公府,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你却弃如敝履。”
竹心缓缓睁开眼,望着繁复精美的芙蓉帐顶回道:“这顶芙蓉帐的不说料子的花费,光绣娘都是凉州最好的,一两银子一天的工钱,四个绣娘三天赶工做出来的,我们虽然额外给了赏赐,但一针一线都是用尽了心血,对我来说,其实和普通帐帘并无区别。”
卢大夫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如今是梁沐祈心尖上的人,为了你,忤逆父母都是小事,他居然站队了福王!你想说你和这些普通绣娘没什么区别?”
“当然不是,而且我要纠正你一点,这四个人可不是普通绣娘,她们是整个凉州最厉害的绣娘,夫家和娘家全靠她们供养,按照你们男人的科举来算,大约也能算是中了个举人,幸运得到贵人提拔,进了知府谋了小官,辅佐好上司,这辈子就能有尊严的活着,还能惠及三代。”
竹心闭上了眼睛,“我不过不愿意走女人该走的路而已,也想走一走人走的路,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不识好歹呢?想当个人就那么难吗?”
卢大夫陷入了沉默,转头看着摇篮里的双生子,忽然问了句:“他们有名字了吗?”
“有了,小九叫涵哥儿,小十叫烁哥儿。”竹心回他。
过了会,卢大夫笑起来:“那你知道戚辛给你重新算过命吗?你命里还有一子一女。”
竹心睁开眼:“我和梁沐祈大概到此为止了。”
卢大夫却意味深长的道:“我又没说这一子一女是你和梁沐祈生的。”
听到这话,竹心侧过头去,静静望着卢大夫,他身边的两个奶娘脑袋都快低到了地上去。
静默片刻后,檀儿进屋来,手里提着个食盒,看到卢大夫在,她又露出了些迟疑。
“戚辛此人本事极大,排卦算命更是天赐的本事,梁沐祈命中劫已被你解了,但你的桃花劫,可还没过哦。”卢大夫说完便起身告辞。
檀儿等他走后,提着食盒来到窗前,拿出来的不是汤药,也不是吃食,而是一束盛开的金色小雏菊,湿润的泥土裹着根部,装在油纸包里,还带着青草的气息。
竹心怔了好一会儿才道:“帮我栽种起来。”
“好勒!”檀儿惊喜起身,开始收拾种花的事情。
屋里多了一盆小雏菊,竹心的疲惫也扫清不少,她静静望着条案上的花,对檀儿道:“替我谢谢他。”
“嗯。”檀儿转身离开。
两个奶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中,还是竹心主动开口:“你们也不用担心,东西能送进来,肯定是得了梁沐祈的允许。”
她们这才恭敬应了声是,专心照顾两个孩子。
没多久,竹心就睡着了,她梦到了姐姐,梦到了娘亲,她们一家三口还在庄子上,日子清苦,劳作疲乏,但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
大约是娘亲怀着身子,算命的说这是个儿子,沈大田还算个人样,日子也勉强过得去。
秋天的庄子上,最多的就是这种金色的小菊花,有时候丰收的年岁,无人打理,入目都是金黄色,年幼的竹心很喜欢这种金灿灿的花,很像庄头收受贿赂时,放在牙齿上咬一口的碎黄金。
梦醒天亮,已经快要到了晌午,竹心肚子饿得咕咕叫,起床后擦洗一番,看过两个孩子,便靠坐在床上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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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沐祈抱着一盆西湖柳月进来时,她正在喝汤,差点一口鸡汤喷出来。
“你怎么还在?!”
“西北这边找不到西湖柳月,这是表哥特意命人给我送来的,你看看,这个颜色是不是更像黄金?”梁沐祈一本正经的问她。
竹心给他一个白眼,继续吃饭,直到余光看到梁沐祈挪走小菊花,放上了他送来的西湖柳月,她才忍不住道:“你这西湖柳月也活不了多久,赶紧搬走,免得碍眼。”
梁沐祈没有回头:“表哥说,他的园子里西湖柳月多的是,每日给我寄一盆来,养不活换新的就是,留在京城也无人欣赏,不如送来这里,让你养养眼。”
竹心服了:“随你。”
半个月后,卢大夫要走,临行前来和竹心辞行。
“此番多有受教,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沈娘子的命数早已经注定,如今你读了书,积了德,风水已定,大运将至,命数也将出现,你既替我解惑,我便给你露一手,张为之不是你的桃花劫。”
见竹心顿住,卢大夫提醒:“这件事梁将军自然也知道,所以他才放心张为之留下,只是你的桃花劫被梁沐祈这家伙动了手脚,此人阴险,你还是早些远离他的好。”
“梁沐祈居然你们这些神棍?” 竹心倒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桃花劫,哪怕真有,都不可能阻止自己向前的步伐。
她惊讶的是,梁沐祈这种不信命的家伙,居然信什么桃花劫,还动什么手脚!
大概是脑子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