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五境、六境、七境的莽族武脉高手,冲破层层防线,闯入总营内部,向着正在集结的大周骑队舍命冲杀而去。
叱罗、拓跋的百万大军主力尚未赶到,最先出现在凉州总营周围的这数万精锐莽骑的作用,不是冲破凉州总营的防线,而是搅乱大周军队的集结与整顿,为主力的冲击制造条件。
数万精锐莽骑自翻身上马之时,就没有想着自己还有双脚落地的可能。
而仓促应战的大周军士们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莽人,纵然无所畏惧,也很难形成有效的防守阻击。
不断有数十名莽骑组成的小队成功穿过边缘防线,冲入内部制造混乱。
“周人,你们完了,总有一日我的子嗣会纵马踏过长城,抢夺伱们的食物、女人和金银!”
一名万夫境武夫全身上下插满箭矢,如同刺猬,锋利的箭尖刺入血肉经脉,甚至卡在骨骼之中。
他全力飞奔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对肉身的伤痛恍若未觉。
“野兽一般的东西,死!”
一匹全身披甲的枣红大马冲出,马上的大周将领长戟投出,直接将北莽武夫胸腹刺穿,死死钉在地上。
大周将领纵马而来,一把握住北莽武夫身上的长戟,直接将其挑起在高空。
“父神会保佑我们的,周人你们死定了!”
汩汩的鲜血自伤口和嘴里流出,北莽武夫疯狂狞笑,他忽然拔开腰间一个细长的木筒,猛地一扬,褐色烟雾立时弥漫开来。
周围的大周军士仓促之间吸入,只觉得口鼻、喉咙痛痒难忍,像是火烧一般,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起来。
很多人都中毒倒地,双手不断撕扯喉咙肌肤,鲜血淋淋,深可见骨。
“毒药!”
大周将领一惊,连忙捂住口鼻,自马上跃起暴退数百米,“都小心,这些莽人身上带着剧毒,不要给他们施展的时机!”
“蓬蓬蓬”
不远处的营地边缘,一蓬蓬毒烟爆开,成百上千的大周军士纷纷中毒倒地,惨叫连天。
“殿下,收拢可以奔袭的骑兵,我们逃吧!”
一名三品将领骑马狂奔至主帐,急声恳求:“北莽骑兵汹汹而来,准备充分,皆是精锐之士,总营仓促应战,一时间很难将莽骑打退,更无法聚集起有效的防御力量,一旦莽军主力赶到,我们必将全军覆没!”
“逃?”
司马晔环望四方,皆是一片嘈杂混乱,他双眸充血,灵魂都因暴怒而颤动。
凉州总营三十五万军马都汇聚在此,本是一支可以与北莽百万莽兵正面抗衡的强大战力。
但西侧五万翼军擅离职守、不知所终,将莽兵主力全都放了进来。
仓促之下防守,战力本就折损,骑兵无法冲出营地,列队冲锋,战力更是减半。
数万莽骑精锐冲击就已经让总营陷入混乱,还拿什么力量抵抗即将到来的叱罗、拓跋大军?
可一旦下达撤军命令,至少会有二十万军士来不及撤离,被莽军主力彻底灭杀。
可若不逃……
“姜玄洛啊!”
司马晔仰天怒吼,眼睑都被睁裂,鲜血流淌。
此次他率领凉州总营北伐入莽,本是胜券在握,纵然局势如何不利,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与叱罗、拓跋的莽军,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北莽骑兵数量虽多,但军事素质与协作能力远逊周军。
可能谁能想到,仅仅只是最为简单的防守与警戒任务,姜玄洛也能失守?
哪怕只是三岁的孩童领兵,也断不会犯下如此过错。
五万翼军在一侧游走,莽军岂敢横冲直入?
“唉!”
身旁的将领闻言,也是绝望叹气,低迷消沉的气息笼罩全身,“若按原先计划,由姜离统领五万翼军,绝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我们这一路军马已经败了,圣上的布局怕是要全盘皆输!”
“姜离!”
司马烨眸光一凝,原本斗志全失的内心忽然迸发出一抹光亮:“我们或许还有希望,姜离还在!”
“殿下……”
将领见状一怔,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话。
能够殿下心中存有一点希望,也是好的。
毕竟还有很多大周军士需要殿下的统领,逃出莽军的追击包围。
至于殿下所说的希望,却被他自动忽略。
北莽西北域的大局已定,除非景皇能再派三十万精锐大军支援!
除此以外,绝无第二种可能!
“传令下去,放弃一切辎重,轻装前行与东侧的五万翼军汇合,再作计较!”
司马烨的精神却振奋了一些,他大声传令,跃上战马,在亲兵、随从的护卫下,来回奔行收拢军队。
……
“凉州总营开始突围了!”
数十里外的一座矮山上,墨运良遥望前方的光亮,突然说道。
视线前方,大周凉州总营的营地,灯火通明,嘈杂混乱。
虽然一些军士已经聚集列队,形成规整的队形,但也有很多的小队,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转。
营地外围的防线已经全部被突破,很多大周军士在战斗不明原因的倒地,被外面冲入的莽骑直接践踏而过。
更远方,无数的火把自山后出现,轰隆的铁蹄声响彻千里草原。
墨运良即便远离营地数十里,依然能够清晰感应到脚下大地的震颤。
而凉州总营内,一支力量也开始动了起来,看不清有多少军马,浩浩荡荡、混乱慌张的向着东侧的方向奔逃而去。
卷荡起的尘烟,在队伍后方经久不消,形成了一条巨大的且不断生长的“土龙”!
营地中的还在抵抗的军士们见状,也纷纷放弃厮杀,转头逃离。
“两军厮杀就是这样,再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老卒,也有很多畏惧和在乎的事物,气势无法凝聚,就算有千百万军士,也能被数万人追杀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