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玄洛这是在找我?”
姜离思绪一转,立时猜到了什么,旋即面色骤变:“凉州大营怕是要危险了!”
“怎么说?”大黑狗好奇道。
“姜玄洛如此大张旗鼓的四处屠杀,叱罗、拓跋两大王族必然会察觉,一旦让他们得知大周的左翼大军偏离预定位置,一定会借此时机,派遣大军自右侧猛攻凉州总营。
就算不能一战必胜,也会令凉州总营死伤惨重、士气大降,莽州西北的战力格局都将彻底,不仅攻克西北无望,甚至可能会影响景皇的全盘布局!”
姜离冷冷一笑,心中充满愤怒。
姜玄洛此举,几乎是将整个凉州总营拖入险境。
如此举动,愚蠢至极、自负至极。
“汪,这么严重?”
大黑狗猛地跳起,也有些焦急,“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通知凉州总营,不对,现在就带领军队去营救!”
“既然你都发现了左翼大军的位置,叱罗、拓跋很可能也已经发现,甚至早就率军出击了!”
姜离摇了摇头,道:“我们距离凉州总营的位置太远了,现在赶过去,意义已经不大了,就算能为凉州总营解困,也无法改变西北。”
“那怎么办,如果凉州主力覆灭,咱们也危险了,要不我们去西域,二十万大军足够打下几座小国了,到时你做国王,与景皇平起平坐!”大黑狗胡言乱语道。
“自立国度?莫说我有没有这样的心思,以我现在的力量,就算建立,也镇守不了多久!”
姜离沉吟了片刻道:“大黑,你再走一趟叱罗、拓跋,确认他们的大军是否已经离开,等符狄的西域佣兵全部折返,我们就立即出发。
“先去西北腹地攻下所有的莽族部落,再立即南下,解救凉州总营,希望他们能够支撑到那个时候!”
“好,我这就再走一趟,也不知道老卢又遇到了什么事情,去了这么久也没回来!”
大黑狗点了点头,又一阵风似的掠出了帐篷。
“汪,姜离救命,硬茬子来了!”
然而大黑狗刚刚掠出主帐不过数息,就屁股朝后的退了回来,妖躯抖若筛糠,声音都在发颤。
“裘总管!”
姜离见状心中一禀,走出营帐后,就见到一个又瘦又矮的老头,面无表情的站在帐篷前,头颅低垂,浑浊的双眼盯着从袍底露出的脚尖。
此人身材瘦小,却穿了一件十分宽大的黑袍,在草原劲风的吹动下猎猎飞扬,仿佛身上披着巨大的旗帜一般,看起来颇为怪异。
正是镇武侯府的大总管,裘天海。
姜离的主帐位于营地中心位置,周围错落有致的支起了近万顶帐篷。
一队队兵士全副武装,在营地内四处巡逻,不远处的草原上,更有数以万计的拓跋、大周军士正在操练阵法。
却没有一人发现了裘天海的存在。
他就静静的站在原地,虽然肉眼可见、真实存在,却偏偏能让所有人忽略他的存在。
一支百名西域武夫组成的巡逻队自不远处走过,却对裘天海的存在,熟视无睹。
“离公子的变化,真是令老奴感到震惊!”
裘天海缓缓的抬起了头,他动作缓慢,目光缓缓扫视整座营地的近六万兵马,古井不波的眸光,也忍不住微微颤动起来。
他自然是知道姜离在凉州总营的近况的。
可率领一万军马离开玉门关不过月余时间,竟然收拢和组建了这样的一方势力。
西域佣兵、拓跋骑兵与大周军士共处同一个营地,相互之间秋毫无犯。
并且全都归于姜离一人麾下。
他是怎么做到的?
裘天海也曾领兵为将,跟随姜时戎东征西伐,自然知晓这样的景象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强如侯爷,也没能做到这一点。
“老奴是看着离公子长大的,也清楚离公子这一年以来的各种变化,来见公子前,心中也是有一定预期的,但公子的表现,总是那么出人预料,不敢想象!”
裘天海真心感叹:“我这一辈见过的厉害角色也不算少,却没有一人能够与离公子比较,甚至侯爷也远远不如!”
“难得裘管家赞许,不过你离开侯府,万里迢迢的进入莽原见我,不会只是为了夸我两句吧!”姜离温和道。
“侯爷派我来北莽,主要是为了保护大公子的安危!”
裘天海叹了口气:“若大公子能够完全按照四殿下的命令,摒除私心、履行职责,我本是不打算来见您的。
“只可惜,大公子刚愎自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与理智,不仅不能立功,反而随时有可能铸成大错,而离公子您却不同!”
裘天海指了指姜离的营地,道:“仅凭这些,离公子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更拥有作用一定战局的力量,一旦未来立功,两相对比,大公子的处境就更加难堪了!”
“对比?”
姜离闻言一怔,“裘总管不觉得可笑么?我为什么要与他比较?”
“离公子自然是没有这个心思的,可大公子却有,一旦他无法接受现实,必然会来寻离公子麻烦的!”
裘天海笑容苦涩,“一旦你们兄弟见面,一场厮杀在所难免,大公子虽然武脉境界更高,却未必能够胜你,以离公子的性情,八成是不会留他性命的,老奴实在不忍心让侯爷再经历失子之痛了!”
“裘总管想怎么办?”姜离平静问道。
“原本我来的路上,是想劝离公子率兵远离战场,给大公子留一条活路,侯爷若是知道,心中对你的芥蒂也能少些,你们毕竟是父子,终归还是要和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