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子南面,永定河畔结了一层冰霜,河水愈发急促的奔流向前。
马蹄声从旁踏过,姜卿转头看去,只见徐徐火光迎来,几声鹿鸣被惊散。
郑世默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扯住缰绳,调转方向,向着东面奔走。
姜卿回头看着从旁不断缩小的路口,皱眉道:“要过河,他们太快了。”
“是。”郑世默应了一声,挥舞马鞭,道:“但南海子里只有西面一个桥头,已经留给韩千户他们走了,我们要往东面的桥头才能过河。”
“东边的桥头不会有人排查吗?”
“我也不知,但要在南海子里过河只有往那边去.......”
姜卿忽然道:“我们丢掉马车,往北走。”
“什么?”
“驾车太慢了,而且他们见我们往东边逃,那处桥头...这样过去太冒险了。”
“可去北面,是往回走........”
“能行的。”姜卿抽出长剑,道:“南海子很大,他们不可能把后面的树林全部都排查过,我们骑马从树林里走,只要从北面出了南海子,有很多路道可以过河。”
郑世默一顿,凝视着前方的道路,知晓这里道路太窄太少,如今他们也已驾着马车引开了追兵,遂勒住了缰绳。
“好,我们骑马往回走,再从北面一起南下........”
姜卿摇了摇头,已是跳到马匹上,割断了缰绳,转头把袖子里的匕首扔给郑世默。
“你要带着地图回去联络郑氏,比我重要,若是被发现...我们就分开........”
说话间,追兵已至。
“在那边!”
“往前包过去!他们要往东面逃.......”
听到这些呼喝,姜卿却是握紧了缰绳,转头对郑世默道:“先往东面继续走一段,然后再绕回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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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黎明将至,不断有士卒往南海子东面桥头疾驰,直至一行十几人的御前侍卫赶至,布置了人手继续向里面辐射而去。
苏克萨哈才在桥头上下了马,右安门的城门护军校已迎了过来。
“是你通报我说细作要从这里逃的?”
“是。”那名校尉一低头。
苏克萨哈抬眼看去,又道:“我认识你,严修...以前在銮仪卫做事,与那个叫陆建章的是同僚,怎么被调到城门署了?”
“是。”严修应了一声,却不回答他,脸上还是有些急促,又道:“属下从右安门发觉到了这伙细作,如今已把他们围在南海子里,他们逃不掉了。”
“如此,那你捉到了没有?”
“还没有,南海子实在太大。”严修道:“但属下已紧急调了城中的火班与城门吏从北面搜查过来,如今再从东面包夹过去,这两日必能捉到。”
苏克萨哈一皱眉,道:“怎么回事?把细节与我说一遍。”
“是这样.......”
严修开口说了一会儿,只到一半,被苏克萨哈挥手打断。
“若是他们比你们先进树林,那就是该往南面继续南下,而南海子里有东西两个桥头,你为何只围住东面这个?”
严修道:“是因我们在东面路道上发现了那辆马车,他们弃了马车后踪迹也在靠近东边,要过河,只有这个桥头最近........”
“没可能之事。”苏克萨哈又打断了他,接着道:“东面太远,他们必定是分开了,把马车往驾来这边是引开追兵的,西面桥头查过没有?”
严修神情一顿。
“我就知道。”苏克萨哈回头道:“你们做事都太急了,都以为捉到这些细作是天大的功劳,殊不知就是因为捉到他们的难度太大,功劳才大。”
如此说了一句,他才不慌不忙的安排起来。
“把人手撤回来,南海子里面不要再去人了,去更外围排查那些能过河的道路...我从京城到这都已过了半夜,他们又耍了你,很可能已经出去了........”
“是.......”
苏克萨哈抬手指了指那些在树林走动的兵士,又道:“还有这些人太繁杂了,什么火班与你的护军校,竟还有銮仪卫都混在里面,叫出来,我排查一遍后你们再行事。”
“为何.......”严修疑惑了一句,忽然想到什么,道:“大人是说........”
“傅以渐就是被这招耍的失手了,你没看我都只敢带这几个亲信过来?”
严修道:“若是如此,就太耽误时间了,他们要是........”
“我知道,听我的。”苏克萨哈拍着桥上木栏,朝着远处望去,道:“捉不捉的到他们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要让我们自己人再出乱子了,明白吗?”
严修不明白,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苏克萨哈已然挥手下达了命令,又转头对着他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