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玉角魔犀在临死前释放出了全部能量,那两米长的独角已不能再入药,失去了效用。谢陈又气又悔,静坐了三天,才恢复所有伤势,他用应牙割断玉角,将巨兽剥皮抽筋,取下一切稍有他用的物事,便继续深入山岭,要重新猎杀一头魔犀,不然无法炼药。
越往割阙山外围走,深山中潜伏的危机愈多,他总能感觉到四周投来的各种隐匿视线,不知是何种异兽在窥视自己,或者,可能说不止一头妖兽盯上了这个血气旺盛如大日,气味鲜美的人类少年,想要将之作为肉食进补。
“我搏杀异兽,它们也视我为鱼肉,这很公平”,谢陈没什么反感,天生万物,本就互为节制,就看谁能在争斗中存活到最后。
可是,他察觉到,有一双阴森目光与所有窥视视线不同,若隐若现,细如蚕丝,远远坠在身后,一旦他停身仔细查找,就立马消失不见,可不多时便总能再次出现,隔着很远,很微弱的监探,稍不留神就注意不到。
“绝对是有了灵智的凶猛妖兽,在暗中相随,要趁机发难,比一般巨匪还要奸诈”,谢陈在一天的相持中走走停停,数次确认,可就是摸不到这神秘视线的正主,感到棘手。
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自己在明处,总会露出破绽,迟早要被袭杀。
于是,他特意在路上采摘了不少气味刺激的药草,如银浆藿香根、石菖蒲老株、风干的薄荷茎等零零散散一大堆。终于在傍晚寻到一处狭长山谷,在一座突出的背风山石下,他生起火堆,将玉角、魔犀皮等所有物品放置在地,趁着雪水将药草揉碎,将各式气味杂合的汁液抹遍全身,遮去自己的气味,为避免体热引起警觉,他在雪地中躺了半个时辰,直至体表冰凉,他才悄然爬起,从另一侧绕到山脊上。
他发力很轻,几乎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任何脚印,为了不被神秘生物察觉,谢陈甚至脱下虎皮裙,赤着身子在一颗巨大寒松树干后趴伏,紧紧盯着山谷内留下的痕迹,扫视来时路。
“只要这妖兽现身,就一切明了”,他无惧严寒,屏气凝息,将自身生命活动降到最低,只为查清紧紧追着自己不放的妖兽。
月光并不明亮,好在有雪层反射,谢陈的目力也能看清山谷内一切。
“狡猾的家伙,比我还要奸憝”,谢陈无奈而笑,一直等到第二天大亮,他没有任何发现,不甘心的少年还跑到山谷入口巡查了一遍,可是,除了他的脚印什么也没有。
这令他苦恼,因为那神秘猎手好似察觉到了自己设下的陷阱,不愿轻易现身,极警觉。那道飘渺窥探的视线好像也消失了。
谢陈拿起地上的物品,重新系上虎皮裙,再次按照《妖丹谱鉴》上的记载去寻找玉角魔犀。
茫茫雪林无边无际,一座山头连着一座山头,大部分树叶都凋零,枝头上被一层薄雪覆盖,也有松柏挺立,带着稀疏绿意。
在这荒寂的深林里,听不到一丝杂音,谢陈耳中只有脚掌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与自己的心跳。
他始终在留意身后,却始终没有发现,好像猎手退却了。
“不对,还在追着我!”,等到了中午,他猛然感到惊寂,从极远处传来的气息令他全身冰凉,虽然一闪而逝,但刹那间身体感受到的刺痛却无比清醒地提醒着谢陈,身后的神秘生物很强大,也很有耐性。
谢陈很快稳下心神,装作毫无察觉,继续行路,他要尽快取下魔犀角,离开这片地域。
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他终于在一座石峰前停下脚步,这座高大的石崖犹如墙壁堵在身前,崖壁上有一口百丈高的天然洞穴。
离洞口千米,谢陈就不敢再深入,因为空气中到处都是腥燥气味,他的感知中,前方洞穴内有一股巨大的热量散发出热气,附近山头上存雪全部消融,隐约传出的心脏跳动声能震颤山林。
“呼”,谢陈强行压制下翻涌的气血,紧握应牙,“这里就是玉角魔犀最大的族群,不止一头巨兽盘踞,要谨慎”,他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同时,也在盘算下一步思路。
“这么多的魔犀,一旦发怒,我将被撕碎”,谢陈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所以想要谋划一条策略,将玉角魔犀族群分而划之,取下长角。
同时,身后一直紧追不放的神秘生物也令他苦恼,他还要防备那暗中随时可能爆发的袭杀。
“人类,你是要对付玉角魔犀吗?”,无声无息,谢陈的肩头好似被拍了一下,身边有一道声音响起。
谢陈轻嗯了一声,忽然惊醒,全身冒出冷汗,猛然跳出去三丈远,唰地抽出应牙,匕首闪耀寒光,他看向身侧,那里赫然有一头两米高的黑色大鸟站立,全身黑羽在阳光下发散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好大的乌鸦!还会说话!”,谢陈大叫一声,他被震惊了,同时,那大鸟身上传出的气息让他感到巨大压力。
“会不会说话!”,大鸟不满,扇动一只翅膀,谢陈被打飞,撞在一棵树干上跌落,积雪簌簌落满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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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名玄鸟,是祥瑞!”,大鸟不满谢陈的称呼,做出更正。
谢陈楞了一下,“玄鸟不是燕子吗”。
大鸟的黑色瞳目中露出鄙夷,“我乐意”,它挥动翅膀,准备再给谢陈来一下。
就在这时,远处森林内突然飞出一条巨大身影,如火红流光,猛然撞向大鸟。
自名玄鸟的巨大飞禽展翅飞起,伸出乌黑巨爪与流光相击。
两者交击处并未发生爆炸,但极致的力量碰撞将空气压缩成一圈一圈的波动,席卷山林。积雪飞上高天,树木尽数断折,谢陈被打飞数十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