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惜道了谢,收好地契,这才笑着道:“我在江陵摆摊卖糯米包油条,虽然每日收成还行,但总归不够宽裕。”
毕竟就两个女人和一个稚童,摊子根本铺不大,赚钱有数。
“大伯善经商。”她看向一旁穿着锦衣,腰束玉带的中年男人,笑眯眯道:“在我们江陵,那都是数一数二的有为之士,铺子有好几处。”
听她夸赞,张钺眉眼微抬,不动声色地觑了她一眼,侄媳妇夸大伯,素来没什么好事。
“我这有一物,不知大伯可有销路?”
张鉞心中不耐,不喜和女子多大言语,她一女子,能懂什么道理,还要在男人面前夸夸其谈,张文明都要被她的风采盖住了,真是不知所谓。
赵云惜看到他眼神了,却只能当没看到,女人想要站在人前,总要付出比男人百倍努力才行。
“什么?”张鉞言简意赅。
“蜡烛。”赵云惜神色也冷了,想着不成的话,她自己拉起个班底来做,也未尝不可。
张鉞皱着眉头打量张文明,他这侄子确实会读书,年纪轻轻就考中秀才,但蜡烛……他不像能知道的样子。
“我会做。”赵云惜神色浅漫。
张鉞这才正眼看她,耐着性子问:“你听到我们方才的谈话了?”
他寻思没有露出什么风声才对,刚得知的消息,每年春闱前,对蜡烛的需求就格外高,蜡烛价格高昂,其中利润自然丰厚。
也有学子用桐油灯,这烟熏火燎,对容貌有妨碍。
殿试时,圣上点状元时,也会注重外貌。
比如洪武年间,郭翀因外貌不显,痛失状元之位,而吴伯宗因相貌堂堂而得状元之位。
读书郎们,难免就要注意自己容貌了。
而考上举人后,大家为了殿试,就算家贫,也要弃桐油而选蜡烛,因此蜡烛好卖价高。
张鉞早想吃这碗饭,但这样赚钱的秘方,都被大商人给攥在手里。
他神色缓和了许多。
“你若有方子,我愿出一百两银子来买。”他沉声道。
张文明眉头紧锁,根本不知道如何制蜡烛。
赵云惜痛快点头,还是薅自家人比较爽,一出手就是百两银子,够她吃香的喝辣的了。
但她还是虚伪地推辞一番:“都是一家子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提钱做什么,没得伤了情分,大伯想要,这就写给你就是了。”
张鉞摆摆手:“我能花一百两银子买,就能赚一千两银子,你只管有方子,百两银子立马给你。”
他不喜女人,却不会占家人便宜。
赵云惜有些为难地看向张诚,温和道:“爷,你劝劝大伯,都是亲近的家人。”
张诚抱着小白圭,不在意地摆摆手:“你拿着吧,他家底厚,这跟拔根毫毛没区别。”
赵云惜又看向张文明,心里想着,他可不要拖后腿,那是她赚的一百两,和他毫不相干。
张文明欲言又止,拦住张鉞掏钱的手。
张鉞数出银票,递给妻子,让她转交,过了一遍手,才塞给赵云惜。
轻飘飘的几张纸,竟然能兑换一百两银子,真是难得。
赵云惜心里痛快了,当即让人拿纸笔来,将方子写下,递了上去。
张鉞顿时震惊地瞪大眼睛。
“啊?”他失态地打翻了茶盏。
“我去年,叫人砍了十棵大树,腾出空地盖房子。”
张鉞神色严肃:“这可做不得假。”
赵云惜笑吟吟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张诚:?
老太太:?
他们对诗词可就不会了。
唯一能听懂的只有张文明、秀才三叔张釴,他们不解地望过来。
“这个江枫的争议就颇多,有说枫桥的,有说枫树的,但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乌桕树,这种树爱长在水边,秋季时红火一片,极为绚烂,而乌鸦爱吃它的叶子,又上下文呼应。”
“齐名要术中亦有记载。”
张文明定定地望着她,她竟然真的在读书,那这些她又是从何得知。
张釴细细品味,不住点头:“如此也说得通。”
张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