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们的宰执换的也忒勤快,上次来俺们金营谈判的那个呢?咋又没影儿了?跟你谈了条件,结果回头你们又换人,岂不是麻烦。”
粘罕端起一杯马奶酒喝了一口,“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皇帝说话有用。而且得是你们太上皇,那个年轻的也不顶用……让他过来。”
“自古以来,何有君王入敌营?”何相公忍不住愤慨起来。
“你也知道这是敌营,俺们兵临城下,你们要和谈,没个有位份的说话顶用的,和谈什么?”
粘罕继续冷笑,“而且实话跟你说,俺们国师今天冲阵,还被你们的兵射了一箭,很是恼火。龙君怒气不平,和谈个甚?”
“叫你们的太上皇过来,自然有俺们国师来跟他做交代。你这个送信的,就赶紧回去吧。大半夜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言罢,粘罕挥了挥手,便没了交谈的兴致。眼见着亲兵过来,何相公慌忙起身。
“对了……”
即将步入后帐的粘罕想起什么,说道,
“四千妇孺还是得送来,平息国师怒火。不过你这个相公到底还是来了一趟,俺们金国也不是什么不识礼数的……”
“再给你多缓半天,明日晌午之前,把妇孺送来。你们的太上皇,十天之内赶来。”
“不送妇孺,明日午时破城。送了妇孺,十天之内太上皇没来俺们营中,十天后破城。”
“一旦城破,这汴梁城上下,鸡犬不留!”
粘罕语气平静,似乎不像是威胁,只是在下达命令。
“我等愿以牛马骡子代替,何能以人命喂妖?”何相公急火攻心。
“牛马哪有妇孺可口?”粘罕冷笑一声,“或者,把那妖皇的脑袋带来,可以以牛马代替妇孺。”
说完这句话,粘罕便走入了后帐。而眼见着金兵围来,何相公怕谁再来踹自己一脚,却是忙不迭的起身走出了营帐。
等到出了营帐,刚才还有些愤怒的何相公,却又手足冰凉,一时颤抖起来。
原来,就在那元帅营帐之外,赫然摆着百个人头,汇聚两边,形成了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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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头何相公认识,都是跟随他入了这金兵营帐的那些御前班直。
因为早就卸了兵甲,又身处敌营,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最前面那个人头,正是他的侄子。
当此阴森冬夜,路上血迹铺展,人头翻滚,映衬的周围金兵大营宛如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