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初雪

落地隔年 雾羊 2980 字 1个月前

但是虞雯半天没给我回复,就在我想刚刚那句话有没有什么不妥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啜泣声,我有点不敢确定,回头确认。

小主,

“你哭了?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

我能感觉到虞雯摇了摇头,但是没说话,就这样哭着。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原因在哭,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只能像哄小孩一样一下一下颠着背上的虞雯。

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虞雯在我后背抹了一把眼泪才再次开口:“晃了这么久,累不累啊?”

当然累了!我感觉我已经出汗了:“不累!”

虞雯嗤笑:“不累还这么喘?还出这么多汗?”

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很狼狈,但还是坚持着不放她下来:“没关系,我能坚持到你寝室楼下。”

虞雯捏了捏我的脸:“这么着急送我回寝室干嘛?要去见小情人?”

喘着粗气,但还是放慢了脚步:“不着急,我们慢慢走。”

虞雯拍了拍我的背后:“好啦~放我下来吧~”一边说着一边挣扎。

我还是狠狠箍住她不安分的腿:“我真没事。”

虞雯也不挣扎了,搂住了我的脖子:“我这个围脖送你了,这个是我妈妈做的。”

围脖上还有虞雯身上,淡淡的线香味:“那先替我谢谢阿姨,改天我一定登门道谢。”

这句话像是触动她了一样,她的声音变得很轻:“你记不记得,十一假期,你送我回家的时候,我和你说我有个秘密?”

我轻轻点了点头,虞雯缓缓开口:“我想让你知道,我们去那边的长椅上歇一会吧。”

我们在学院前,高台上盖的小广场里的长椅上坐下。周围一走一过的学生很多,不过离得很远。再加上高台周围种着很多树,我们这里还没开灯。所以让我有种,我们两个坐在隔音的单向玻璃前,当着大家的面说悄悄话一样。

虞雯摘下围脖,躺在了我的腿上,我把围脖盖在了她的肚子上。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躺下,就算不盖被,肚子上也要盖点东西,不然总觉得怪怪的。

虞雯在我腿上躺了好一会,像是睡着了一样。我就这样安静的等着,等她想要开口。

“其实我没有妈妈了。”

我没想到第一句会是这个:“那这个围脖?”

虞雯往我大腿根的位置躺了躺,用我的衣服盖住脸,像是怕我看见她的表情似的。

“是我小时候的,大了有点短了,一直没舍得扔。后来拜托小雅帮我拆了重新织的,用的还是妈妈的针法,拿到围脖的时候,有一瞬间我以为妈妈活过来了。”

我一开始以为这条围脖本来就是黑红条纹的,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原本的旧线也是红的,只不过年头太久,有些发黑了。黎希雅并没有在旧的线上直接继续织,而是整个拆了,混在新的线里交错着织。

原本的旧线已经失去了弹性,包裹在毛茸茸的新线里。新的线就像血肉一样让整个围脖立体起来,旧线就像筋骨一样支撑着新线。这条围脖柔软又坚韧,旧的围脖就像借尸还魂一样,在这条围脖里重获新生。

这条围脖的意义,对我来说有点太沉重了:“这我还是......”

虞雯打断了我的话:“我想把我的妈妈分你一半。”

我没再推辞,感觉气氛有些沉重:“那叔叔一个人带你长大很辛苦吧。”

虞雯在我衣服下面摇摇头:“我也没有爸爸了。”

我直接就是一个无语,我从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不会聊天:“对...”

“我的脖子上有个浅浅的疤,是我爸爸烫的。”

我企图安慰她:“叔叔也是不小心的吧?”

虞雯还是摇了摇头:“他是故意的,因为我在街上叫他爸爸。所以他当着同伙的面,在我七岁的脖子上灭了烟。”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那你恨他吗?”

虞雯摇摇头:“小时候我不承认我有爸爸,因为我恨他。后来我想恨他已经不在了。”

也对,一了百了,还能怎么样。就在我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的时候,没想到她继续说起了她的家庭。

“小时候爸爸从没回过家,一直是妈妈带我。因为没见过我家有男人,所以邻居都以为我妈妈是未婚先孕。妈妈也从来没和我提起过我爸爸,我家的户口本上也从始至终没有我爸爸。但是我见过爸爸的照片,在妈妈的项链里。”

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虞雯的状态很放松。我也不打扰她,就这么听着。

“七岁那年,我带着烫伤哭着回家的时候,妈妈只是带了我去了医院。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流着眼泪。

从那天起,我也再也不承认我有个爸爸。后来十七岁的时候,我想学美术,但是我知道家里钱不够,所以没和妈妈说过。但是我的小心思妈妈不知道怎么发现的,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钱。”

虞雯停顿了一会,像是在回想细节,又像是再次抚摸自己的疤痕。

“后来我去学了美术,学了一年,成绩很好,我很有天赋。只不过妈妈已经病倒了,她很抱歉在我高考在即的时候过世。我一边安慰着奄奄一息的她,一边和她保证我会好好考的。但是我失约了,我连最简单的题都有些理解不了,那段时间,我甚至有些听不明白其他人在说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绩出来的时候,我比平时成绩少了二百分。妈妈的葬礼上爸爸也没有来,我也不希望他来。复读的那年,我一个人生活。只是一个人生活而已,但是我还是莫名的认为,我还是有家的。再后来警察来了,告诉我,我爸爸殉职了。他是埋在贩毒组织里的卧底,没有葬礼,没有照片。只有一张装着他这些年工资、国家抚恤金和同事捐款的银行卡,还有装着他的一个小罐子。”

虞雯安静的说着,我安静的听着。企图通过幻想,来陪她度过那段难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