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发现有涿州而来的追兵,足足七千之数,俱是骑兵。
闻讯后,公孙戎便发出讯号招呼燕十六合兵一处,一面派人向云绫示警,一面迎向追兵意图阻截。
两千对七千,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阻击,他们二人抱着能拦一刻是一刻的想法,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一场惨烈的厮杀,身边的将士不断战死,眼看他们就要被敌军分割包围逐个剿杀。
此时,公孙戎挺身而出,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突击敌军主将,并以重伤为代价将之斩杀,这才堪堪逼退敌军。
燕十六找到公孙戎时,只见后者胸前甲胄早已碎裂,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左肩直至右腹,隐隐可见其中的内脏。
公孙戎以点穴之法暂时止血,随即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看向燕十六,道:“小小姐那里也不知如何了,我们还是快些赶过去吧。”
看着明显重伤垂危的公孙戎,燕十六不知该说些什么,默默扶着前者重新上马,领军向太行山追赶而来。
半道上,他们闻知云绫被困,公孙戎二话不说便吩咐燕十六带一半人绕到山岗后方发动突袭,他自己则正面突击。
如此,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只是战场混乱,急于突围的云绫并未注意到公孙戎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机械地格挡着敌军的攻击。
如今自知命不久矣的公孙戎要去断后,燕十六心知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这才第一次违背了云绫的意志。
说着这些,燕十六已经有些哽咽,肩膀耸动得愈发明显。
虽然他垂着头,但云绫知道,他这一刻或许已经泪流满面。
云绫其实同样如此,她默默转头看向那个孤傲的背影,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最终,她闭了闭眼,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不再回头,不再去想,领着不到千人的残兵向着太行山疾驰而去。
后方,疾驰中的公孙戎艰难地抬头看了看左右,呵呵一笑,开口道:“尔等又何必随某赴死?”
一人开口回道:“我等随将军多年,岂有主将身死而亲兵独活之理?”
又一人大笑出声,回道:“为国尽忠,赴死可也!”
话落,其余几人也随之大笑起来。
公孙戎默了默,随即忍着剧痛附和大笑,那笑声中有痛快,有遗憾,唯独没有畏惧。
连同公孙戎在内,一共九人,就这么一路笑着,一路撞入了彦从武的大军中。
公孙戎径直找上了彦从武,双目圆瞪宛如怒目金刚,手中战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叮!”
彦从武被巨大的力道震得身形倒仰,他慌忙勒紧缰绳试图稳住,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险些将他掀翻在地。
遏住彦从武的势头,公孙戎并未多看,继续纵马向下一个人杀去。
一时间,数千骑的队伍竟被公孙戎这九人生生打断了冲锋的势头。
当然,代价是沉重的。
当彦从武稳住身形返身杀来,公孙戎已经彻底没了力气,被其从后一槊挑起,高高地挂在半空。
他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看着随他赴死的八人,嘴角微微抽动一下,眼神渐渐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