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留下断后的将士不会被彦知节为难,但观彦从皋堪称凶残的手段,谁又能保证彦知节真会如此?
将三千跟随他们一路从涿州城杀出来的将士留下,如何对得起将士们的信任?
思来想去,云绫终是否决了鲜于辅之意,却也没再坚持要亲自带兵抢占上游石桥。
正为难之际,帐外却有亲卫禀报,说是营外来了一女子求见云绫,其人自称乃是云绫的故交。
闻言,云绫心下疑惑,却也命亲卫将人请来。
不多时,一道倩影来到帐中,青衫绿袍,手提宝剑,一身英姿夺人眼目,水杏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云绫猛瞧。
看清来人,云绫心中一喜,起身快步上前将人抱住,诧异道:“二师姐怎的来了?!”
来人正是本该远在雁门关的公孙云绮,却不知为何此时来了涿州。
云绮拍了拍云绫的后背,快速说了一遍她的来意。
原是她接到刘筠光带去雁门的书信放心不下,这才急急赶来,未曾想涿州城竟已失陷。
闻言,云绫赶忙问道:“二师姐可是进了涿州城?城中现下是何情况?”
话音落下,云绮沉默不语,深吸一口气方才说道:“我偷潜出来时,北凉军正在大肆劫掠。”
只这一句,云绫已是面色惨白,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云绮离得近,赶忙将人扶住送回主位坐好,轻声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怪只怪那彦知节里通外国,梁衡道不为人子。”
云绫却是摇头不语,定定地盯着面前的桌案出神。
大肆劫掠,短短四个字,她眼前仿佛就已经看到了无数百姓在奔走哭嚎,无数女子惨遭凌辱,又有无数孩子在哭嚎中迎来了末日。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错信了梁衡道,是她疏忽大意轻易离城······
念及此,心中的绞痛再难压制,她面上泛起诡异的潮红,一口鲜血就这么喷吐而出,如同落梅一般洒落于地。
帐中一片慌乱,众人齐齐围拢上来,云绮则是惊呼一声迅速将人抱入怀中。
迎上众人关切的目光,云绫有些萎靡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无事,急火攻心罢了,我还撑得住。”
闻言,众人皆是眼含担忧,却也不知当说些什么。
云绮扶着云绫重新坐回主位,见后者一副郁结于心的模样,忙转移话题道:“大军深陷险境,当务之急乃是尽快率兵向西,否则一旦敌军以轻骑截断道路,此间近万将士将死无葬身之地!”
在座几人自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如何才能安全西撤却是个大问题。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待他们商定对策,帐外便有斥候急急来报,在永定河南岸发现五千轻骑向上游而去。
闻言,帐中几人除了钱聚,皆是面色大变。
形势不等人,云绫当即下令立刻整军西撤,又命燕十六和公孙戎各率一千骑兵在外围游走侦查。
军令一下,北岸大营迅速行动起来。
军中将士其实都清楚眼下的局面,入营之后皆是人不卸甲、马不解鞍,时刻都准备着继续战斗。
是以,不到半炷香功夫大军便已收拾停当,将能带走的辎重带走,不能带走的一把火烧掉,旋即结阵西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