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位置,每株青草的生长状态,每一位人类或者麻雀的一点点变化,王栋都能了如指掌。
对这些时时刻刻被送过来的海量信息,王栋偏偏极不合理地全部都理解了,无一遗漏。
他知道郑幼斌正在开车赶往永安泽。
他知道李乾正在湖水中游泳。
他知道庞世绩还呆呆地站立在巨石之前。
他能知道每一只麻雀的飞行高度和位置。
他也能知道每一株小草光合作用的效率。
净土洞天就是他,他就是净土洞天。
有那么一段时间,王栋甚至接受了现在的这种意识运行方式,但很快他就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
因为这种神一样的全知全能的状态,并不是人类意识惯常的运作方式。
其实,人类的身体自己就是一个世界。
身体中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组织,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向神经中枢发送着信息。
就信息的吞吐量而言,恐怕也不见得比净土洞天现在送过来的信息规模小多少。
然而,人类的意识并没有像现在的王栋一样,随时随地都在处理和分析着那些神经信号。
人类如果不去刻意留意,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意识不到,更遑论细胞的变化,血液的流速等等信息了。
王栋一直认为,人类的意识其实不是大脑的全部功能,不过是运行在大脑这个运算平台上的诸多子程序中的一个。
除它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其它的程序模块。
它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模块而已。
在动物进化的初期,意识这个子程序的主要功能,可能就局限在预测周边环境是否存在危险上,程序的内核就是一个简单的预测模型。
显然,越是能够准确预测危险的动物就越容易存活下来,从而就能得到了更多的繁衍机会,所以,在进化过程中,预测模型自然就朝着越来越复杂的方向进化。
为了更精准地预测危险,首先就得从各种感知通道传送过来的海量信息中,筛选出与预测危险有关的信息,屏蔽掉那些无关的信息。
于是,意识就诞生了“我”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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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测模型需要根据是否与“我”有关而选择性地使用信息。
这就是自我意识。
当然,在人类进化成社会动物的漫长过程中,这个模型的风险预测功能不断地被扩展到其它领域,它开始处理各种各样的抽象概念,理解更长时间维度上的复杂关系,进行更深层次的推理计算。
它变得越来越复杂。
复杂到开始拥有了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