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结缘(四)

仙缘奇变 流远飘荡 2415 字 2个月前

徐卿玄闻声正身面对她,应道:“不瞒贵差,其实那个姑娘姓甚名谁,不才至今尚不知。她是河北一地的乡下人家,冰天雪地时节,晕倒在路上,恰好为不才所救。不才因到河南有事,所以带着她至此。”

女佣听完,哦了一声,双目精光一闪,又问道:“那她身上的衣服是?大人莫怪婢子多嘴,那姑娘身上所穿着的唯有朱门的闺阁之女才穿得起,她一个乡下姑娘恐怕是…说到这,女佣识趣地顿住了。

徐卿玄毫无所隐,道:“哦,原来是这样。不瞒贵差,那姑娘身上的衣服是不才替她换的。”

一闻此言,女佣不由瞪大了双眼,目光中对他的尊敬钦佩由怪奇与不耻所取代,但转瞬即逝,急忙低头以避嫌。

徐卿玄何等敏锐精明,女佣的神色之变尽收眼底,朗声道:“怎么了贵差,这有什么不妥吗?”

那女佣蓦地抬头,见到徐卿玄一脸诚正,星目澄明,眉宇清朗,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邪淫与轻浮,叹了口气道:“女儿家最重名节,尤其是江南女子,若是在未婚前与陌生男人有瓜葛,轻则强配给与其有瓜葛的男人,并被家人踢出族谱,永不相见;重则被与其有瓜葛的男人浸猪笼,或被踢出亲族,终日遭他人戳脊梁骨,不堪此冷嘲热讽者或自尽甫疯癫单寡一生。还好我们北方人久遭胡人统治,风气尚没有南方那么森严冷酷。大人乃是正心正意的仁人君子,绝无轻薄那姑娘之意。毕竟人命关天,倘若再固守礼节,无异于助恶杀人。待会儿,那姑娘醒来,如果问起她的衣服是谁换的,大人就推托说是婢子换的。”

徐卿玄自幼飘零,修道参悟十五年,虽擅于与贵势、上位者打交道以及接物往来,却短于与男、女往来之礼。但他崇尚“道法自然,寸心洁白,随缘而为”,加之聪颖慧智,观人于微,察危于末。在听完女佣的话后,他朗声道:“多谢贵差教诲不才之愚蒙。不才与贵差初次相遇,并无交集,不知贵差何以这般尽心尽力地相助?”

那女佣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飘忽又悠远,似在回忆什么,接着她眼眶内闪着泪花,哀啭地道:“不瞒大人,婢子原先是开封府的高门之女,自幼与东屋的林郎相恋,相约白首。可家父家母嫌弃林郎家贫如洗,坚执不肯这门亲事,欲将婢子强嫁给开封周王府王妃的舅舅族子。于是,在去年的元宵节,婢子趁全家外出探亲戚之机,与林郎幽会东墙私奔。可是天意弄人,几个月后婢子有了身孕,林郎却被周王王妃的舅舅家的族女看上了。林郎为了今后的荣华富贵,竟然不顾我们十年的相恋相爱,弃婢子母子而去。不久之后又狠毒无情地派人打掉了自己的骨肉,婢子脸颊上的肉疤就是拼死护住尚在腹中的孩子而留下的。那事以后,婢子心灰意冷之下欲回家向父母请罪希冀得谅解。然雪上加霜的是:家父家母以婢子忤逆不孝,失节失德,辱没门楣,盛怒中将婢子之名踢出族册,外称“死也不准葬进祖坟”!婵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兜兜转转至此,好在上天不绝无辜,让婢子得以服役于官府,以济残生。今见大人与那个姑娘情好甚密,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地一对。婢子有心再积一份阴德,成全大人与姑娘的金玉良缘,以期来世托个好人家。”说到最后,女佣已是泪流满面,泣下沾襟,虽饱受巨变苦难,可温婉秀气的面颊上鲜有怨毒之意。

徐卿玄对她所说的明白了个大概,既同情她的不幸、遭遇,又不耻于她口中的什么林郎。正欲说什么,耳听得躺在书案左侧屏风后床榻上的女孩嘤咛了一声,心知女孩已醒。

女佣反应迅捷地抹拭满脸泪水,连忙扫视了一眼屋内早已微弱欲熄的炭火,放置多时已渐冷的饭菜。朝徐卿玄弯腰道:“婢子这就去给大人换炭火、换饭菜、换热水。”

徐卿玄走向书案左侧的屏风,朗声道:“端盆热水即可。”

女佣顿了下,忙道:“是。”便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徐卿玄进入屏风后,看到那姑娘正躺在床上,好奇而又疑惑地四下张望。他温言道:“姑娘你终于醒了。”那姑娘闻声,一双水汪汪,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向他望来,一见他尘世罕有的仪容,不由痴住了。

徐卿玄看着那姑娘呆望着自己,一言不发,只道她病情有变。于是,凑近几步,温言道:“姑娘,你没事吧?”听到他充满关切的问候,痴望着他的姑娘不由一激灵,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又见到他星目透着柔怜与忧意,不禁丽容含羞,将头微侧,樱桃小嘴轻启,娇莺初啭地道:“哦,我…我没事了。请问一下,这是哪里?”

徐卿玄温道:“姑娘,你的家乡发生了灾病,正巧我路过你家,看到你染病倒卧在家门口,便将你救下。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是兰考县官府的馆驿。”

姑娘听后“啊”了一声,腾身坐在床上,一脸焦急不安地看着徐卿玄,忙道:“那我的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