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司马睿就不想乾纲独断?
他没有这个实力啊?
看看这殿上坐着的这八个人,哪一个是和自己一条心的?
左边这几位,都盼着自己栽个大跟头,和世族闹翻,这样他们就能再往前坐坐,甚至是一下子坐在中间。
右边这几位哪?
前面那仨一个鼻孔出去,
好不容易,有个陆晔自成一派,背后也有吴郡四姓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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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哪?几场平叛下来,陆家的短处就都攥到了王家手里。
当年的吴郡四姓,不复当年,
现在的陆晔,就剩下一具躯壳,挺在那里。
可就是这八个人,掌握着江南六州的全部权力。
晋王这才生出了让司马裒去当车骑将军,去领兵,这样他才能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就在晋王行将绝望的时候,希望从地平线下升起——
荀崧就像一轮明日一样,出现在了大殿中央,指着王敦就开了骂,
“大将军,你还有个人臣的模样嘛?你要是觉得大将军不够,是荆公,还是楚王?这殿上还有大王,哪里轮得到你咄咄逼人。”
王敦心里一笑,很满意荀崧的反应,要是没有荀崧这一下子,这棋局就要僵持在戴渊这个两边都不得罪上了。
现在荀崧这么一问,不但把自己的立场摆出来了,让晋王看到了可拉拢的对象,和些许翻盘的希望。
还把问题从西阳王身上,转到了王敦身上。
这话一出,最有实力的和事老纪瞻从床上站了起来,说道,
“我看呐,没那么严重,处仲就是这个急公好义的脾气,景猷你刚来,好多事情你没有经历,好多情况你没有了解。处仲这也是怕游侠之风盛行,会有刺客伤害到大王。”
王敦点了点头,他就知道纪瞻这个老狐狸会站出来平了这事,也配合的说道,
“臣一时急火攻心,乱了纲纪,还请大王降罪。”
晋王虽说气得脑袋都炸了,恨不得把这坐在床上的八个屁股,都扒光了一顿毒打,脑袋都挂在建康城门上示众,这才方解心中怨气。
当然了,这些现在只能想想,还不能想得太明显,还得表现的去特么的大度。
王敦好不容易给了个台阶,就算这台阶比特么上房的梯子还陡,晋王也得笑嘻嘻的捏着鼻子,从这台阶上下来。
“哎,景猷,你不了解情况,处仲啊,就是这个急脾气。和王叔一样,都是直人,有什么说什么,没有私心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荀崧自然门清,自己的态度表过了,见好就收,说道,
“那臣拭目以待,但君臣纲纪不能乱,臣就算是一头撞死在殿上,这一步臣也不退。”
装完了逼格,荀崧拔胸脯就站回去。
晋王安抚完王敦,又不得不再问戴渊,说道,
“若思,孤知道你这个差事难办。两头都是你惹不起的人,现在孤就是你的靠山了,你放心大胆的去查,不论是查到了谁,孤授你先捆后问,这些游侠打着宗亲重臣的旗号,肆意妄为,扰乱治安。依孤看呐,很可能是胡羯安插的密探,想挑拨君臣关系。”
晋王给定了基调,说得是不管查到谁,但后面的话,才是真话——打着宗亲重臣的旗号。
这句话翻译成人话,应该是——
如果查到了上面坐着的八个人,那就是与他们无关,你把下面的人抓了就算你结案了。
戴渊的眼泪打心里流了出来,还是晋王知道心疼人——
自己虽然说是护军将军,看着挺威风。
但其实哪?
谁苦逼谁知道——
王敦大骂自己当街殴打百姓,
事情是有,
但王敦却不说,是他王敦大手一挥,
建康城外最好的千亩良田,就成了王籍之的新婚贺礼。
你王敦有钱,送也就送了。
可问题是那些良田都是有主的啊?
一堆的地主农户拿着田契堵在我护军将军府的时候,
你大将军倒是说得轻巧——
要不是我等功勋平叛除乱,他们别说地了,连头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