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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望着马天引,望着他眼中瞥到童童时一闪而过却难消的厌恶,没说话,低头望向那个破掉的骨灰罐。
“你的斧头还在,爷的镐把却 没了,回去咋交代……”马天引在旁边嘀嘀叨叨。
“果然是这个……”大白也在喃喃。
“丫蛋她爹不得整死我啊?”
“果然……果然是这个……”
“还能再给我做一把新的吗?”
“妈……”
“啊?啥?”
“没啥。”大白摸向骨灰罐,指尖刚触到,骨灰就无风自动了起来 ,组成一道白线,围着大白和童童盘旋。
童童懵懂地看着围绕她的骨灰,下意识松开了咬住大白手腕的嘴。那只皮包骨的弯折手臂僵硬地摔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坏死了。
大白也看着骨灰,眼里渐渐涌出热泪,与童童眼眶中疼出的泪花呼应起来,一样晶莹。
骨灰转,骨灰转,慢慢地转,像转着圈打量孩子的母亲,它打量个不停。
“我第一次见……骨灰里还能容纳点灵魂的。”一直沉默的戈尔开口说了一句。
“可能拼好?”李墨问。
“不……按我的标准来说,那连最小的灵魂碎片也算不上。”戈尔摇摇头,叹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过它快消散了。”戈尔又戴上黄八十五的面具,遮掩上眼中少有的茫然,“虽然以我的标准,我不认为它存在过……”
骨灰组成的道道白线收紧了,贴向童童和大白。它沾走了二人眼中泪水。大白觉得有人在抱她。
童童朝这骨灰哇哇叫起来 ,脸颊上已经长到两条半的光条闪烁,试图将其吞噬,但骨灰半点未少,仍固执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蛋儿。
大白忘了妈妈的骨灰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他只记得他的脑袋被点了两下,那里至今还暖暖的,始终往外冒着温缓的热。
他握握双拳,感到有力。他看着充盈而结实的身体,却觉空荡荡。
“我妈呢?”他问马天引。
“啊?那骨灰是你妈?”
“。钻你体内去了,一点儿也没剩。”
“奥。”他站起来,胸膛上亮着明亮绿光。他将破烂的外衣脱下,弯腰盖在妹妹身上。
她成了个黑溜溜的小泥鳅。动力矿已经吸收完毕了,不再有什么冰壳和寒气钻出。
她裹着大白的衣服,像裹了一床被子,坐在地上直打嗝,一个接一个,晕晕乎乎地坐不稳。
她眼中还不断漾出泪水,大概疼痛还在她脑内神经中作用。她左脸上,平行排列着两条长度相同的苍绿色光条。再加上右脸上那一条,一共三条。
“再来一块儿,她大概就乖乖跟我们走了,不会再有心劲儿闹脾气了。”李墨笑着举起胳膊,将一块火红色的动力矿高高抛向童童。
童童身子抖了起来,眼中流露出半渴望半恐惧的矛盾。她终于决定要跑,她扑腾着爬起。
却是有些来不急了,动力矿直奔她眉心飞来。
砰!
大白抡开晶石,冷冷望着李墨。
“你们离开,剩下的我处理,我有办法。”他站在童童身前,望着所有人说。
马天引皱眉:“不是,大白你……”
“我有办法。”他又重复了一遍。
“咱还着急回……”
“不用很久。”他面无表情望着马天引。
“……好吧。”马天引耸耸肩 ,不再说话了。
“哇!”童童好像缓了过来,她冲到大白前面,冲着众人愤怒地哇哇叫。
“她在说啥?”马天引又条件反射地一哆嗦。
“大概是让你们离开,这里是她的。”大白想摸她脑袋,却被童童率先攥住了手腕,骨骼咔咔响,像钳制猎物那样。
“这里是红曼的。”李墨笑着说。
“屠杀发生前,这里一直是我和她生活的家。”大白忽然笑了,因为童童又打了一连串饱嗝,都给顶得站不稳了。
“哇啊!”童童攥着她的猎物,又发动了一次驱逐警告。
“那我们走吧,去参加龙神节。”李墨笑摇摇头,问道,“淮中那小畜生怎么不来?怕我发狠留下你们?”
“关你屁事……啊啊啊啊!我糙啊!”老得不行的马天引牵引了大白抛来的一团生命力,顿时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呃啊……还是这么够劲儿……啊啊啊!”
当马天引去牵引血泥时,里面的怪手没反应,倒是童童不乐意了。她又冲着众人哇哇叫起来。
“啥意思?”马天引问。
“她说这是她的。”大白笑着说。
“那咋整?”马天引看向戈尔。
戈尔又看向大白。
“这东西的归属还得谈。”李墨看向戈尔,笑着插话。戈尔冷冷望着他。
这时,童童又哇哇叫起来。冲着抱着篮子的糯米叫,边叫还边耸着鼻子。
“啥意思?”孙阿普问。
“她要糯米把篮子给她。”大白笑着说。
“啊?”糯米翻开篮子上的棉布,难为情地说,“里面就剩半块儿炸馒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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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童上前两步,举着拳头威胁了起来。
而在她威胁糯米的间隙,马天引已经把血泥牵引走了,脸憋得通红直喊累,而童童都没发现。看来她也不是很在意这血泥和怪手,注意力全在篮子上面。
众人走了,说着去过龙神节。地上只留下一只孤伶伶的篮子。
童童虽然撑得直打嗝,但还是稳健地皱着眉,先行嚼碎咽下了大白的斧头。
她将那灰败的界域扩了出去,脸上的光条缓慢缩短着。看来她将界域的边界逼在了众人后面,在进行催促驱赶。
她又打了大白一顿,威胁他老实点 。并艰难摇头,拒绝了大白递来的生命力,表示她现在吃饱了,等会儿再溜缝。
最后,她巡视了一下领地,实在无事后,才披着大白的衣服,犹豫着走向那只篮子。
她转着圈儿打量这只竹条编成的篮子,时不时耸耸鼻子。转了七八圈后,才偷袭般地唰一下掀开篮子上的布。
里面是几个盘子,半个冷掉馒头干,和一些渣子油星。
她埋头研究了起来,带着对未知的谨慎——更出于动力矿带来的惨痛教训,不敢什么都瞎吃了。
她又打了两个饱嗝,在大白好笑的温柔目光中,长久地蹲在篮子前研究着。单薄的小身子蜷缩在被子般的外套里,下巴放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
在这灰败的世界里,两个有色彩的人,一只有色彩的篮子,默默感受着西下日光变暗,默默迎接了火红的晚霞与昏沉的傍晚,最终被黑夜同化。
童童在夜幕里支着下巴,还在盯着篮子,眼睛一眨不眨,时不时打两个嗝,震得她蹲不稳,摇摇晃晃。
边儿上,响着大白深沉安稳的呼噜,直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