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机谋百变

神洲异事录 若风95 3805 字 2个月前

杨文渊当即回道:“卑职不信!”

将心比心,若换作他自己是裴才保,他也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在大乾皇帝的面前,公然揭开老主子私自开设妓院的丑事,其目的却只是为了救一帮不相干又下贱的青楼女子。

沈环随之问道:“你再好好想想,既然裴才保不是为了救人,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杨文渊道:“为了投靠他的新主子,魏王殿下?”

沈环不禁微微点了点头。

然而,杨文渊略作思忖之后,旋即又问道:

“大人,卑职还是不解,若说裴才保想投身于魏王府的门下,卑职信!但魏王殿下又何必让裴才保当众揭发他老主子,韩王的丑事呢?这样做,对魏王也没什么用处呀?”

“问得好!”沈环又点了点头,却反问道:

“那我问你,魏王又为何会在大殿之上,亲自给徐恪作证?”

杨文渊当即回道:“那自然是为了保护那个小贼了!当时,皇上正打算当殿杖杀裴才保,魏王若不出面,皇上下一个要对付的,必然就是那个小贼!”

说起四月初一早朝的经过,杨文渊心下犹自愤恨,当时若不是魏王横插一杠,他眼看着就能见到皇帝责罚徐恪,然这一出好戏,却无端被魏王所阻,他至今想来,仍觉有憾。

然而,话说至此,杨文渊心中又是猛然一惊,心道,我差一点忘了,这个徐无病的身后,竟还有一位九珠亲王呐!

他今日带着一帮南司的卫卒,进到诏狱的甲字十六号牢房之内,原本不过是想看看徐恪吃苦受难的惨样,至多也只是想略略整一整对方,说几句挖苦奚落的话,倒也没打算去掉对方一双招子。

可是,当他看到徐恪所处的牢房,已被明月打扫得干干净净,非但一顿午膳就有七八个碟子,身旁还陪着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他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后来,徐恪见了他之后,非但未曾低头行礼,而且言语傲慢,语气狂妄之极!他一时冲动之下,就给徐恪直接用上了大刑……

此刻的杨文渊,忽然暗自庆幸了起来,心道,得亏那丁大头及时赶来,阻了我一阻,如若不然,我真废了那小贼一对招子的话,那可真是后患无穷了!

……

“说得好!”沈环打断了杨文渊的思路,又问道:

“那我问你,你现下是否明白了,魏王为何让裴才保当殿作证呢?”

杨文渊道:“大人的意思,魏王这样做,其用意也是为了保护那个徐恪?”

杨文渊此刻的心情,对于那个尚被关押于天牢中的“小贼”,忽然起了一丝艳羡!

“还有一点!”沈环道:“几个月前,韩王曾奉旨审理刑部尚书萧一鸿与户部尚书秋明礼两案。我若猜得不错的话,那时候的韩王,是想将萧一鸿与秋明礼幕后的两位皇子一并拿下。只是,他也没料到,萧一鸿很快就供出了楚王谋反之事,是以也没来得及去对付魏王。不过,韩王毕竟曾派人密查过魏王,裴才保就曾抓过秋明礼府中的一个贴身丫鬟,虽然这件事后来也不了了之,但这两位王爷,从此就结上了梁子……”

沈环又喝了一口茶,随之道:

“咱们大乾的这位魏王千岁,他可不是一个肚量大的人。魏王号称是‘铁面王’,朝中上下,有多少三品大员,就因言语稍有怠慢,就被他当堂训诫?!这么一位会记仇的王爷,如何会放过曾得罪他的韩王?!我所料不差的话,魏王唆使裴才保当殿作证,其意除了保护徐恪之外,更是为了报他昔日之仇,就算韩王死了,他也要让他这位六弟,死得不干不净,不明不白,身后再留下一个污名!”

“原来是这样!……”杨文渊听完之后,沉思了良久,不禁连连点头道:

“大人所言极是!如此看来,那裴才保确乎是受了魏王的指使!”

沈环最后一次点了点头,又端起了身前的茶盏,他这一次却是“端茶送客”之意,心道,你既知晓了其中的道理,接下去,该怎么做,你也当知道了!

然而,杨文渊却没有立时起身告辞,他随即又忧虑道:

“可是,沈大人,咱们青衣卫自太祖爷创设之日起,便有明训,不得参与皇子间的党争,若有人胆敢违背祖训,立处抄家灭族之罪!大人又何必骤与魏王为敌呢?”

其实,杨文渊在细思之后,便已明了了沈环的用意。

如今,青衣卫内两大派系,原本沈环身为都督,又深得天子信任,自然略占上风。然而,如今的南宫不语,内已得诸乐耘与张木烨两大千户支持,外又有赵王与魏王为其撑腰,上升之势正猛,其声威业已盖过了沈环。沈环自也不会甘居其后,想必,他为了遏阻南宫的锋芒,也找了一位皇子投靠。

以杨文渊内心之机智,他稍稍一想,便已猜出,沈环暗自投靠的那位皇子,多半就是眼下正受天子宠信、刚刚受封七珠亲王的晋王李祀。

只是,杨文渊心中也顿起一丝不甘,他心想,你沈环为保权势,钻营于皇子之间,不避党争也就罢了,何苦还要将我推了出去?我若将事情办好,那也是你沈环之功,我若将事情办砸,一旦遭到魏王的反噬,到时候,你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将罪责全都推卸到我杨文渊的头上!……

见杨文渊又起推脱,沈环面色一冷,随即问道:

“怎么,你这是……怕了么?”

杨文渊忙道:“沈大人,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卑职心中实在不解,大人不是一向居中而处,从不参与皇子间的争斗么?怎地今日,竟忽然对付起魏王来了?”

沈环乜斜了杨文渊一眼,目光中藏着森冷与不屑,他反问道:

“你是不是想问,魏王如今贵为一个九珠亲王,咱们得罪得起么?”

“……”

杨文渊只得默然无语。

“那你就去换一个主使之人!”沈环道。

“是谁?”杨文渊问。

沈环又是一字一句地说道:

“当今八皇子,晋王李祀!”

“啊?!……”杨文渊不由得失声惊呼道。他旋即又问:

“大人要卑职去对付魏王,难道不是为了帮衬晋王么?”

这一下,杨文渊顿感头脑中一团雾水,任他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沈环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沈环却冷哼道:

“你以为,本督让你做这件事,就表明本督业已投身于晋王府的门下?”

“这……”杨文渊心道,难道不是么?

沈环又道:“本督这样做,自有本督的道理!本督不妨失告于你,本督一个皇子也未曾联络!本督让你去查裴才保,纯粹是为了案子!”

“那……敢问沈大人,卑职若令裴才保供出幕后的主谋乃是晋王的话,卑职该如何推定晋王之动机?”杨文渊试探道。

“你自己定!”

“卑职明白了!”

“文渊,裴才保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目下,你只管将他抓起来,先审出口供再说,至于其它的事,你不必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