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独坐亭边

神洲异事录 若风95 3204 字 2个月前

徐恪回道:“我两人性情相合、意气相投,是以日常走得近些……”

秋明礼笑道:“好啊!青衣卫里以北安平司职权最重,你若能与南宫千户结为同盟,一个执掌京畿百官侦查;一个职司全卫卫务巡查;一个是天子亲自简拔;有个又是神王阁天字门人;今后这青衣卫……当是你们的天下!”

“这……”

徐恪不知该如何以对,他只是觉得,自己与南宫不语无非是言语投机,是以日常喜欢呆在一起罢了,倒也委实未曾想过,与南宫结为同盟,日后一同把控青衣卫之事。

“不过……”秋明礼话锋一转,又叮嘱道:

“无病,这段时日,你什么人都可去查,唯独不可去查潘闻卷!”

“这是为何?”徐恪心道,原本我也没想去查他呀,这段时日我查猫妖那桩事还来不及呢!然则,你说我不能去查潘闻卷,这我可得问问是什么原因。

“呵呵呵……”秋明礼饮了一口酒,笑道:

“你想想,潘闻卷是晋王的亲信,你是魏王手下的一员干将,那潘闻卷甫一上任,你就扑了上去,就算你查出了对方一些不法的勾当,然颜面上却于两位皇子都不太好看。此事若被皇帝知道,他该如何去设想魏王殿下?那潘闻卷既是皇上御下平衡的一个棋子,短时间内,你我就都不能动他!”

“这个……好吧!”徐恪有些无奈道:“学生知道了!”

他心中却想,若潘闻卷是一个好官,就算我扑上去,又能奈他何?若他贪赃枉法,我自当收取证据,上书弹劾,这中间怎会生出那么多不相干的道理?

不过他想归想,当着老师的面,自不敢有违拗之言。

而且,他对秋明礼所言的,自己是魏王手下的“一员干将”,心里总是不太认同,但也找不出理由反对,是以也只得默然承受。

……

接下去,秋明礼又询问他这段时间与南宫不语都做了哪些事?猫妖一案进展得如何?长安流民为何至今未曾驱逐?沈环最近再忙些什么?……等等好多问题,徐恪都不厌其烦,一一作答。

时日匆匆,草堂外铜壶滴漏,声声不歇,转眼便已到了戌时五刻,再过三刻便已是亥时。

见深夜已临,徐恪担心碍着老师休息,是以便起身告辞,秋明礼遂也起身相送。

两人行至草堂大门外分别,秋明礼兀自殷殷叮嘱道:

“无病,你身为此次查案的‘副使’,须好生帮着赵王查案,待功成之后,无需魏王殿下出面,赵王殿下自会帮你在御前请功……”

徐恪只得诺诺连声,随即便辞别了老师,径自往长安城西北的醴泉坊而行。

是夜,天上只有一勾残月,连星辰也是稀疏地挂在天穹中,发出几缕黯淡的星光。徐恪独自一人,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周围灯光昏暗,遍野阒无人声,整一座大城中,仿佛只有他一人,还在踽踽夜行……

一路上,偶有几队巡夜的青衣卫卫卒走来,无需他出示腰间的那块“镶金虎牌”,立时便会躬身行礼,各自退在两旁,长安城入夜后的宵禁,对于他徐恪而言,无疑是形同虚设。

一阵冷风吹来,春寒料峭之下,徐恪不禁微微打了一个寒颤,他忽然觉着有些奇怪:此时京城的巡夜,不应当是禁军为主,青衣卫为辅么?怎地他今夜走了半天的路,竟一个大乾禁军的兵卒都未曾见到?

自然,徐恪此时也无心去理会这些琐细之事,毕竟已是亥时将临,他今早为了躲避姚子贝,寅时便已起床,刚才又与秋先生喝了许多的“汾阳醉”。此刻,他七分困意,三分醉意,心里头只想快些找到一张床,恨不得倒头就睡!

他一边大步往西北奔行,一边心里头兀自回想。他一会儿想想赵昱身上的那些“谜题”,一会儿又想想秋先生对他的那些“殷殷叮嘱”,一会儿又想想下一步该如何查案,要不要派人去盯着翠云楼……可想来想去,心中依旧是一片茫然。

终于,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醴泉坊已然在他眼前。

依照京城宵禁之令,长安城所有坊门,戌时便应全部关闭。徐恪只得大声敲门,过了片刻,里正带着坊丁过来开门。那里正开了半扇坊门,正待破口大骂,却见是徐府的千户大人回家,急忙变作一副笑脸,忙不迭拱手作揖,亲自打开了大门,放徐恪入内。

徐恪在走进自家的大门之后,蓦地便又想到了昨夜胡依依向他许婚之事,此时,他心里又没来由地起了一阵担忧。

假如,一切都在按原来的方向进行,那么,到了六月初一那一日,是不是也会天地大变?

再过一个时辰,便是三月二十六日,到六月初一,岂不是只剩下两个月辰光?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避免人类一步一步走向灭绝的边缘?

对于徐恪而言,在甲子十二线命轮中,天空一片昏暗,大地寸草不生,到处黑烟滚滚,魔兽四处为虐,如此人间,岂非与地狱一般?若非那一条命轮中的自己,亲往天庭赎罪,人族岂非濒临灭绝?是以,他回到自己的命轮之后,心中也时常在思考,该如何拯救人类的命运。他也早已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这样的悲剧不能在这一个世界发生!

徐恪走过前院,穿过前厅,走过回廊,进到后园,正要穿过后园,径回自己的“鸿鹄居”睡觉,却听得后园的闻雨亭中,传来胡依依的声音:

“小无病,你来啦……”

“胡姐姐,你怎地还不睡?”

“姐姐在等你呀!”

“姐姐又有事?”

“哎……你先过来坐吧!”

徐恪只得再度走进闻雨亭中,此时的胡依依孤身一人坐在石桌边,桌上非但没有任何茶点,连一根蜡烛也未点着,只是凭着回廊里那几只宫灯,远远地投来一缕微光。

徐恪与胡依依在暗夜中对坐,他有些看不清胡依依的脸面,依稀觉得,胡依依此刻,心情仿佛异常地沉重……

果然,未过多久,胡依依轻叹了一声,便道:

“咳!……小无病,你和子贝妹妹的婚事,看来……办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