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死了。

这应该是爱丽丝收到的最让她惊讶的消息之一了。

但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可能，因为如果战神真的死了的话，战神教会不应该如此的平静。

这种事情，可不是想要隐瞒就能隐瞒住的。

在黎明大陆这种超凡世界更是如此。

爱丽丝基本可以肯定，至少她见到的那两个战神大祭司都不知道战神已经死了。

战神大祭司可以说是战神教会中最接近战神的人了，连他们都不知道的话，那么战神教会恐怕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爱丽丝抬起头，狐疑地看着艾薇雅：“你说的这件事情，战神教会知道吗？”】

【“如果他们知道的话，恐怕已经掀起黎明大陆的战争了。”艾薇雅优雅地端起面前的茶杯。】

【“为了让全世界陪葬？”】

【“为了创造新的战神。”艾薇雅说道。】

【神创立了教会，而教会也必须要神的存在。】

【如果神消亡了，失去了信仰根源的教会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沈岁知道这个理念，这就是薇薇安掀起诸神黄昏，直接对神明进行斩首的原因。

如果从底层开始，从教会开始推翻整个神明的统治，那实在是太慢了，而且能否成功也是一个未知数，倒不如直接斩首，让整个黎明大陆的神明信仰体系从顶层开始崩塌。

事实也正如薇薇安所设想的那样，当神明死亡的瞬间，信仰的崩塌使得那些最为虔诚的信徒们选择了跟着自己信仰的神明一起去死。

但，你永远都不要把敌人设想地如此愚蠢。

同时也永远不要相信自己的战友情谊。

沈岁知道，薇薇安估计永远都不会忘记诸神黄昏的那个时代。

那是如此的梦幻，又是如此的令她伤心。

神明们在陨落前的最后一刻，将自己的意志传达到了信徒们的身上，这一次祂们不再强求信徒的信仰忠诚，只追求他们的能力。

而在这种顶层消亡，新的统治者根基还没有牢固的时候，恰恰就是野心家频出的时代，那些被神明选中的野心家门开始在暗地里酝酿起了神明的复苏。

至少在黎明大陆的世界中，神明是无法被真正杀死的，因为神性永存。

薇薇安当时还年轻，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且在那个时候，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真正意识到异世界的存在，世界壁障之外是象征着死亡的断界，而在断界之中，存在着恐怖的断界虫。因此沈岁现在所使用的将神明封印进命卡之中从而达成永久“杀死”神明的办法，对于那个时代的薇薇安来说，也是过于超越时代了。

野心家门酝酿着神明的回归，自己昔日的战友又在准备成为新的神明。

到了后来，这些暗地里重新创建教会的野心家开始跟想要成神的英雄们合流了。后者想要成为神明，前者其实并不在乎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到底是谁，只要可以糊弄住底层的信徒维持他们在凡世的统治就可以了。

沈岁其实是知道这些野心家的存在的，因为《黎明链接》游戏后期他进行的大部分任务都是类似清剿复苏的教会的任务。

不过这些任务已经跟主线没有关系了，更类似于经典开放世界罐头游戏中的据点和问号，如果你没有强迫症，不去理会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在黄昏主教失踪之后，薇薇安逐渐也陷入了魔怔，从而让这些野心家们找到了机会，然后便导演出了那场烧死圣女的活动。

这些由野心家们重新创立起来的教会，虽然不怎么在乎神明的真假性，但是却还是需要神明的存在的。

因此，战神如果真的死了，那么战神教会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为战神哀悼，而是第一时间寻找下一位战神，然后编造出一个合理可信的神话，说明新战神的合法性。

再说现在黎明大陆上的教会，哪个没有过神明死亡的先例？

【“这是白昼女士告诉伱的吗？”爱丽丝盯着艾薇雅的眼睛。】

【艾薇雅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爱丽丝瞪大了眼睛。】

【战神可是主神，是最强大的神明之一，怎么可能一声不响就死掉了？】

【现在的爱丽丝，已经系统性地学习过了很多顶尖的魔法知识，对于神明的了解也比最开始的时候深刻很多。】

【这个世界上，其他神明或许都可以被悄无声息的偷袭至死，但唯独战神不可以。】

【祂那个屏蔽超凡力量逼迫你跟祂近战肉搏的战神领域，就是横在所有试图偷袭者面前的叹息之墙。】

【历史上，也只有黄昏主教克劳德硬是靠着无与伦比的体魄战胜了巴尔加斯。】

【等等.克劳德？】

【爱丽丝心脏停了半拍。】

【克劳德之前的灵魂状态之所以那么糟糕，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跟巴尔加斯战斗了一回。】

【爱丽丝当时没有看清楚战斗的结果，只知道克劳德受了重伤，当时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查看巴尔加斯的状态。】

【而现在，艾薇雅却说这是白昼女士的推测，是祂下达神谕所告知的事情。】

【神明的神谕可不是随便就可以下的。】

【如果没有经过反复验证的话，白昼肯定是不会将这个信息以神谕的方式正式下达的。】

【妈耶，战神该不会是因为跟克劳德的战斗而重伤至死的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克劳德真厉害！】

谢谢夸奖哦。

【艾薇雅继续说道：“这一次战神教会的典礼，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我们可以到现场验证战神巴尔加斯的真实性。”】

【“无论是战神的大祭司，还是白昼的教皇，亦或者雷霆的教皇，都要举行盛大的典礼，并在典礼上呼唤神明的注视，从而加强自己的合法性。”艾薇雅说道，“这是典礼必须的一环，到时候巴尔加斯就会降临，我们可以在现场验证祂的存在。”】

【“唉？还有这件事情吗？”爱丽丝下意识地说道。】

【艾薇雅手中的茶杯差点脱手：“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你没有进行教皇典礼？”】

【“有这种东西吗？”】

【“不是，没有进行教皇典礼的话，你的身份就”艾薇雅难以置信地说道。】

【爱丽丝直接召唤出了雷霆之证：“我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雷霆神选，而且是只给予教皇的雷霆之证？】

【艾薇雅默默喝口茶，那没事了。】

【但哪怕是神选，也应该举办教皇典礼来安抚信徒啊。这群雷霆之主教会的大主教们在干什么？】

沈岁对此只能说，其实雷霆之主教会的大主教们还是蛮尽职尽责的，只可惜他们摊上了爱丽丝这么一个教皇。

教皇典礼？他们是打算办啊，但是爱丽丝整天在罗林城里乱晃，把罗林城搅得一团乱麻。

大主教们整天找爱丽丝，就是为了商量教皇典礼的事情，然而怎么也抓不住机会。

不过艾薇雅最终还是失望的离开了。

爱丽丝虽然有点被艾薇雅说动了，想要看看现在的战神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但是万事都要讲求一个合情合理。

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跟艾薇雅可以说是有着深仇大恨了，再怎样也不能太过轻易地相信艾薇雅啊。

而且，一个雷霆之主的忠诚信徒，怎么能被白昼的信徒轻而易举地说服呢？

哪怕真的要去，那也得是得到了雷霆之主的神谕才可以。

爱丽丝是这般想着的。

只是，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可是不少的，特别是能够成为教皇的聪明人。

【艾薇雅在听到爱丽丝拒绝了自己的邀请之后，却也不恼。】

【她看着眼前这个名为艾多玛的女人，心中思考着她对自己的态度为何有种仇视的感觉。】

【这种仇视，并不是那种刻意的仇视。】

【如此发自内心的仇恨，像极了面对拥有深仇大恨的敌人。】

【难道艾多玛知道自己是当初袭杀她的人吗？】

【那她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我当时可是用白昼的神术修改了艾多玛对自己的认知的。】

【艾多玛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自己跟袭杀她的凶手联系起来。】

【难道是知情者将这件事告诉了幸存的她？】

【那又会是谁？】

【奥莎娜？】

【爱丽丝？】

【艾薇雅心中快速掠过了这两个知情者。】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沈岁不得不佩服黎明大陆上的超凡者对于这种细节上的把握了。

艾薇雅在袭杀艾多玛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哪怕是当时已经十四阶的她在袭杀十二阶的艾多玛的时候，还是考虑到了袭杀不成功的可能性。

袭杀神官无论是哪个时代都是非常重大的事件，为了不把这件事跟自己牵扯到一起，艾薇雅当时就使用神术改变了艾多玛对于自己的认知。

这种神术不会改变原有的面容，也不会被施法对象以外的人察觉到，因此爱丽丝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在爱丽丝的视角里，袭杀艾多玛的就是白昼圣女艾薇雅。

因此当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艾多玛的时候，下意识地就觉得表现出对艾薇雅的仇恨是合理的行为，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直接被艾薇雅察觉到了不对劲。

当时知道袭杀事件的，除了艾薇雅本人以外，只有奥莎娜和提出者爱丽丝了。

艾薇雅非常确定奥莎娜的忠诚。

普莱斯家族从来都是白昼女士最为虔诚的信徒。

那么唯一有可能将这个消息暴露出去的，只有爱丽丝了。

沈岁看着艾薇雅的心理活动，倒也不着急。

爱丽丝也应该受到一些困难和考验了，如果总是一帆风顺的话，很容易变成极端自大的偏执性格。

【不可能。】

【艾薇雅想着。】

【爱丽丝这么可爱，怎么可能背叛自己呢。】

喂喂喂！

沈岁看到艾薇雅下面的想法，差点要把手里的决斗仪扔出去了。

你好歹也是一个教皇啊！为什么要被可爱这种生草的理由影响自己的判断力啊！你这种行为，跟那种听信美人的谗言就杀害忠良的昏君有什么区别啊！

【可是，艾多玛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艾薇雅陷入了沉思。】

对啊，这种事，肯定不能被简单的可爱就糊弄过去了啊，一定要好好思考一下其中的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