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担忧地大跨步越过地上的东西，刚要进门，就听到冯东说话的声音。

“你先给苏叔道歉，之后我妈再给你道歉。”

“先让你妈道歉！”曹进脸色难看地道，“你妈在车间里什么事都做不好，就知道给我添乱，我说她两句，她还有脸告状了！”

闻言，苏建成眼神阴郁，一言不发，鼻青脸肿的就又要冲上去教训人。

冯东赶紧拽住苏建成胳膊，冯芸也伸手拉人，哽咽难言地道，“别打了，苏大哥，我道歉就是了。”说着，她抬臂擦了下红肿的双眼，抬脚往前走了两步。

曹进绷着比苏建成伤得还重的脸，两手叉腰，鼓动腮帮，定定等着冯芸的赔礼道歉。

曹进身边站着的都是看热闹的工人，冯芸单独对着他们一大群人，觉得丢脸至极，泪水再次模糊视线。

她放错了调料是她的错，但曹进也不能把食品倒在她身上啊！他羞辱人在先，她怎么就不能去告状了？

冯芸垂下头，看了眼胸前衣襟上的红油，咬住唇，委屈萦绕在心底，她的眼泪啪嗒啪嗒，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冯芸是个慢性子，生活上慢就算了，工作上也慢，车间里早有人看她不爽了，故而在她迟迟不开口后，车间里不由地响起此起彼伏的催促声。

“哭啥啊！说对不起三个字有那么难吗？”

“干什么呢，赶紧给曹师傅道歉，少卖可怜。”

“就是，我们明天就要交货了，你这个时候给曹师傅添乱子，曹师傅能不生气吗？别说曹师傅了，我们都被你牵连着还得加班！”

“哭哭，你就知道哭，真他妈的丧气！”

苏建成猛然朝着说话的人怒吼了声，“你给我闭嘴！”

倏地，全场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赵燕来跟苏建成过了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凶，她打了个激灵。

“苏大哥。”

冯芸梨花带雨地躲在了苏建成的背后。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赵燕来，伸手揪住了苏建成的衣摆，小声道，“我可能不适合干这份工作，我还是走好了，苏大哥，你也别跟他们呛声了，他们人多，我们惹不起。”

听着是劝，但劝老板给下属低头认错，跟火上浇油有什么区别？

苏建成窝囊了一辈子，如今当上了厂长，他还要再看手底下员工的脸色做事，这让他怎么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