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将至,江玄宴前脚刚从我殿里走,后脚窗边就响起了三短一长的敲击声。

这是我跟裴忌的暗号。

儿时我经常夜里偷偷跑去给裴忌送吃食,就是用这个暗号告诉他我来了。

我盯着紧闭的窗户,岿然不动。

窗户的声响停顿了片刻,三短一长的敲击声再次响起,只是力道比方才要弱很多。

我松开了攥紧的手,闭了闭眼,终究是过去打开了窗。

许久不见,裴忌狼狈了许多,眼角还有一抹青痕,不知道是谁打的。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裴忌会武功,这是我有一次偷偷瞧见的,他在耍剑,招式很漂亮,不知道实力如何,但至少应该不会被人欺负。

裴忌见我开窗,眼中情绪翻滚,冷冽的气息柔和了一瞬。

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半晌,裴忌声音清冷,“为什么是他?”

“什么?”

“江玄宴,为什么是他。”

我柳眉轻蹙,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裴忌喉结滚动,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见了名为破碎的感觉。

我假装没看见裴忌的眼神,偏开了头。

“裴忌,还有一年你就可以回家了,到时候就忘了我吧。”

“殿下是在害怕我们无法相见?”

裴忌似乎松了口气,微红的眼角也有所缓和,“别怕,我会处理……”

“你还不懂么。”我打断他,平静无波,“你我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可能。”

一个是深宫之内的公主,一个是受困于敌国的质子。

谈何可能?

裴忌紧紧盯着我,半晌,声音涩然。

“江玄宴乃江丞相之子,你明明知道,江丞相他……”

“够了。”

隔着窗子,我语气骄矜,下巴微微扬起,有些轻蔑的俯视他,“裴忌,你还不知道吧?你是不是以为明年你就能回家了?”

我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焦急。

然而没有,他如此聪明,不会听不懂我这话的意思,再待在虞国,他回不了家的。

可裴忌目光沉沉,似乎什么都听不见,漆黑的眸子像要把我吸进去。

我挪开眼,骄纵跋扈,“裴忌,本宫堂堂永安公主,你一个敌国质子,本宫乐意花这么多年都时间消遣已经足够了。”

“……消遣?”

裴忌笑了,气笑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你当我是傻的?你敢说你只是消遣?”

“永无出头之日的敌国质子和前途光明的少年将军,瞎子都知道怎么选。”我冷眼打断他,“裴忌,若不是你这张脸,你有什么值得本宫要的?”

裴忌沉默,脸冷了下来,“你认真的?”

裴忌一向懂我,我从不说假话。

我不愿再说,也不愿再看裴忌眼里渐暗渐失的光,直接关上了窗,“阿宴很爱我,别再来找我了。”

窗外仿佛凝结了一般,许久不见声响。

月色很亮,我能看见裴忌清冷的影子映在窗上,执着地站在窗前。

不知是不是隔着窗子听不真切,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带着最后的执拗,“阿愿,不要嫁给他,等我两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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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久久没有回应。

直到我的贴身侍女黄莺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裴忌才迅速闪身离开了我的寝殿。

我浑身泄了力,靠着墙壁缓缓滑落,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忽然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裴忌从未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