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元凯你,不是说快要回军中了吗?怎么今日还有时间陪我出来游玩?」
冯二公子反将了杜预一军。
「正是因为要回军中了,所以才要趁着还有机会,多出来游玩嘛。」
杜预浑不在意地回了一句,然后又问道:
「说起这个,二郎你真的不打算往军中发展吗?」
就算单凭冯二公子现在的成绩,想要申请转入武学院,相信也是很容易的。
如果再加上他作为先生与师母的嫡长子,世间最顶尖的兵法,别人是苦求而不得万一,对冯二郎来说,却是唾手可得。
更别说如今大汉公认的军中统帅,冯大司马与镇东将军二人,必然是排在最前面的两位。
在杜预这种知情人看来,冯二郎不往军中发展,总觉得太浪费了他这个身份。
「我就算啦!」冯二公子摇了摇头,「就我这点武艺,连自家阿姊都打不过,去领军不是让人笑话?」
作为冯府的嫡长子,冯二公子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
他这辈子的主要任务,就是想办法守住冯家的家业。
冯家的家业已经够大了。
用不着自己给冯家再去开拓什么事业。
事实上,能守好冯家眼下的家业,就已经足够让冯家列祖列宗欣慰了。
再说了,大人和阿母正值春秋鼎盛,怎么也不可能轮得到自己亲临阵前。
就算是退一万步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让冯府的嫡长子亲自领军上阵杀敌,恐怕大汉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比如说贼人兵临长安城下。
真到了那个时候,冯府的家业,自然也没有再守下去的必要了。
别人看着冯府的嫡长子是风光,但实际上,冯二公子有时候,却是有些羡慕自己的那些兄弟。
至少他们要比自己自由得多,不像自己这般,会有这么多的束缚。
比如说花姨的儿子关胜,倘若真要有心建功立业,直接就去南中早做准备。
将来捞个列侯,甚至在南边当个逍遥侯,根本不在话下。
当然,这番心理,冯二公子自然不会与外人说起。
倒是他坦然承认武艺不如其姊的行为,让杜预嘴角一抽。
别人不知道,难道冯师兄你连自己的师弟都要蒙?
大师姊的武艺,放眼整个长安的圈子,那也是相当恐怖的存在,自己还真不知道同代人里,有谁能比得过她。
「师兄啊,领军不一定需要武艺高强啊,」杜预意有所指地说道,「比如说先生的武艺,就未必比镇东将军的强,先生不还是居镇东将军之上?」
「在军中,运筹帷幄可比武艺更为重要,你说是也不是?」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冯二公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杜预一眼,说道,「要不我今日回府上,就把元凯这个话,带给大人听?」
杜预一听,连忙拱手,哀求道:「师兄饶命,且饶过我这一遭!我就是开个玩笑。」
盈师姐手黑,令师兄心黑,这俩姊弟惹不起,是真惹不起。
旁边的羊祜听着二人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又有些若有所思:
「元凯不久之后要回军中,祜近日来,亦常闻诸位同窗提起军中之事,莫不成,是朝廷又有什么动静?」
在长安这么久了,他也算是略为了解大汉的一些事情。
按某些人的说法,就是天下才气一石,冯山长独占八斗。
故而就算不能像山长那般,能「给天下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但剩下
的两斗,也足够「为生民立命」了。
所以学院的学子们,多有「忧国如家,以天下为己任」的风气。
这等风气,与关东那边流行的避世玄学清谈之风大有不同,甚至可以说是相反。
加上朝廷这些年来,每有大事,都有从学院里召募学生实习的惯例。
如此,学生得到了学分,学院得到了声誉,朝廷得到了牛马。
大家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惯例,所以学院里每有什么风声,就会有人猜到朝廷是不是又有什么举动。
「不就是成立统军府的事。」
冯二公子和杜预对视一眼,杜预开口道,「叔子你还不知道吗?朝廷决定在地方成立统军府,以替换现在的兵制。」
「统军府?」
羊祜一愣,然后有些反应过来,「倒也听说过一些传闻,只是对此事倒是不甚了了。」
他虽说在学院求学,但只能算是「走读生」,或者说是旁听生。
是没有办法享受到朝廷赋予学院学子的政策优待的。
所以有些事情,他不了解也是正常。
杜预见此,便大略讲了一下统军府的事情,最后解释道:
「成立统军府之事,想来与其它新政也差不多,都是缺乏人手,故而学院里有不少同窗都有些心动。」
「毕竟武学院不好进嘛。」冯二公子也是开口道,「但若是趁着这一次统军府成立之事,投笔从戎,说不得还能迂回一番。」
冯山长都曾说过,男儿当带吴钩,建功立业。
有了冯某人作为榜样,正值热血的学生们,哪一个不想效仿山长,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可是想要直接考入武学院,那是比太学院还要困难。
但如果前去统军府实习,然后再利用统军府的渠道参加武举,那岂不是与武学院出来的差不多?
羊祜听了两人的这一番解释,先是吃了一惊,还有这等操作?
然后又再大吃一惊。
汉国的武功已然足够盛矣!
光是看看学院里的学子们如此热衷效仿班定远(即班超)投笔从戎,就可窥探一二。
本以为汉国目前所施行的征兵与募兵相结合的兵制,比之大魏的世兵制已经足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