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年零两个月。”
吉姆点头,随后略带嘲讽意味的打趣道:
“无意评价你的政治立场啊……但我还记得,一年多前,你还只是一个对伊卡洛斯事业表现出同情的热血学生。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你就混成骨干份子了。不过让一个学生参与这么危险的任务,伊卡洛斯解放阵线会不会太冷血了一些?”
而对此,惠里则是正色回答:
“首先,我并不是什么骨干分子,只是一个想为他们正义事业添砖加瓦的普通人而已。并且这一年来……不,过去一个月诺德安置区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你也是知道的——越来得越多的人正在响应着伊卡洛斯号召,自然我所能够参与的事情也就多了一些。
“至于派遣危险的任务……先前我已经说过了,在原本的预估里,这就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我们只是低估了他们丧心病狂的程度——是因为那些权贵惧怕那来自人民的声音,惧怕大家都成为像廖漆那样的人,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惠里的回答就像是背诵标准答案一般流利,一听就知道不是她总结出来的话——看样子潜伏在五层的伊卡洛斯地下组织没有少给他们这些学生上思想课。
“都成为像廖漆那样的人?”
吉姆重复对方的话后不由嗤笑了一声,但也懒得继续跟她在这个话题上争辩,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所以说你做的这些事情,你母亲知道吗?”
立竿见影的,在听到“母亲”一词以后,惠里先前方才鼓起的气势瞬间便焉了下去,她低下头小声道:
“那自然是……不知道。”
吉姆点了点头:
“也是,我甚至都不敢想象你母亲听到这些会是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还能杀了我不成?”
对此,惠里则是撅起嘴碎碎念道,似乎对自己的母亲有着一肚子不敢发泄的不满。
那还真不好说……
吉姆心想。
惠里的全名叫林原惠里,但是她从来不喜欢别人称呼她的姓氏。
林原这个姓,是控制着安置区三层那个极道家族的姓氏。这个以家族血缘为纽带,控制着安置区地上七层三分之一的产业,以及近乎全部的黑产。在第三层的地界上,他们甚至敢跟安置区政府叫板。当然,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实际上林原家族其实就是整个诺德安置区政府秩序的一部分——林原家在“十层”的公民代表委员会里,有着多个席位。
而林原惠里,则是如今前本家家主林原夫人的大女儿。
也是庆幸之前控暴特遣队那样暴力执法没有把惠里给轰死,否则天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等一下,你可别给我出什么把我送回我妈那去之类的馊主意啊……她要是知道了,真做得出来把我圈禁一辈子的事情。”
眼见吉姆没有继续说话,惠里有些慌张地警告道。
而对此,吉姆翻了个白眼道:
“放心吧,托你的福,你妈之前就已经放出过话,下次我再敢出现在她视线里,她就直接派人给我灌水泥沉湖……在道上,令堂一向一言九鼎,我没打算去触她的霉头。”
而且说实话,倘若自己现如今收留惠里这件事情暴露了出去,那么相较于治安局那边,或许林原女士弄死自己的可能要更大一些……毕竟她想弄死自己也不是一两天了。
自知这是过去自己的问题,惠里不由有些尴尬吐了吐舌头。
“诶嘿……对不起啦,我妈的脾气就是这样的……”
吉姆叹了口气,然后道:
“你还记得一年前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我对你的告诫吗?”
在听到这个问题瞬间,惠里那原本苍白的小脸上不知为何突然飞过一丝嫣红。她朝吉姆的背影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扭捏地回答道:
“当然记得……你说我太容易感情用事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要吃大亏的。”
此刻的吉姆已经从柜子里翻出了自愈凝胶喷雾与剪刀,在转过身看到惠里脸上的红晕后他不由愣了一下,随即不由叹气道:
“不,你完全记错了。我当初说的是,你太容易对救过你的事物产生悸动,并错把这份悸动当做自己的感情了……当年我从安置区地下把你救回来,所以你在那之后纠缠了我大半年。而伊卡洛斯解放阵线当年在脑叶帮手里救过你的命,所以现如今你就敢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他们发传单。”
吉姆说着,将自愈凝胶喷雾与剪刀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让她自己先简单处理一下腹部的伤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私家侦探这个职业跟妓女有几分类似——因为提供的是隐秘的私人定制服务,所以很容易与顾客擦出火花。也正因如此,这两个职业都十分忌讳与自己的顾客产生感情。
而吉姆·雷特在这方面,倒算得上讲究职业道德。一年多前,他单枪匹马去到危机四伏的安置区地下,在重重追杀下,将这位林原家的黑道千金给全须全尾的救了出来,获得了一笔不菲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