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英大怒,他喝令士兵急忙划船上前,他自己则提着大刀在船头四处寻找。
就在这时,水中飞出一道细长的黑影,就仿佛是一条章鱼的触角,这支弩箭瞬间钉入了单英的脖子,单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但却已说不出话来,只因他脖颈上汹涌的鲜血已经呛入了喉管,而他也摇摇晃晃扑通落入水中,周围小船上的士兵都吓呆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汤九娘和单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
距离武当城只有十余里远的镇北城,夜幕中,汤九娘从水道钻出来,她一手拿着弓弩,一手提着单英的人头,跌跌撞撞向镇北城外东南角一处极为偏僻的山谷走去,这里叫做蒲山,是一条很小的山脉,但有一半都在汉水中,从山顶向下看,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像一只蒲扇。
汤九娘用石块垒成一个祭台,将人头放在上面,她向武当城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再一次忍不住嚎啕大哭。
从小把她当做公主一样疼爱,天天把她扛在肩头的父亲汤焕已经离她而去了,她从此再也无依无靠,没有人再疼爱她了。
......
此时,天刚刚擦黑,单安全身盔甲,率领数千士兵突然出现在镇北城外,在单安的命令下,镇北城中数十名大小头领纷纷赶来城外的帅帐中见他。
“我可以明确告诉各位,付策已经死了,不是我要杀他,而是我们彼此无法再相容对方,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如今朝廷已派参知政事王珪来招安我们,并提出了极为丰厚的条件,各位弟兄都将被封为自己家乡的知县,还有许多金银和一座庄园的赏赐,我不知道各位是什么态度,但武功城和定南城的弟兄们都愿意接受招安。”
单安目光严厉地望着众人,只见诸位头领都低着头,正如军师林昌德的分析,没有人跳出来要给付策报仇,汤焕死了,刘丰也不在,自然没有人再肯为付策拼命。
“李性兄弟!”
单安突然点了李性的名,李性心惊胆战地抬头看了一眼单安,只见单安缓缓道:“你原本是孙雷的部将,孙雷死后归属于我,如今又投了付策,反复无常之人,我本该治你的罪。
但我既为锡义山大头领,便应宽宏大量,此时朝廷前来招安,我也在此答应不追究你的过往罪责,到时候也保你一个知县做。”
李性浑身一震,这个结局着实出乎他的意料,真有那么好的事情吗?
单安极善查看人心,他已看出众人都动摇了,便又道:“我单安一向照顾弟兄,如果我吃肉,我一定会让弟兄们喝汤,只要好说好散,我绝不会为难,诸位可以自己选择。
愿意跟我单安接受招安的,我保大家为知县或者指挥使,不愿意接受招安的,那我会把诸位寄放在武功城的钱财如数返还,并再给一笔丰厚的散伙费,保证后半生衣食无忧,诸位回去好好考虑,天亮前给我答复。”
众人纷纷去了,各自回了大帐,这时,林昌德匆匆走进大帐,在单安耳边低声道:“汉公,卑职命人寻遍了镇北城,就是没有发现汤九娘的影子,她好像逃掉了。”
“逃了?如今水军已经归降,通知所有哨船,全部出动搜寻汤九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单安拳头捏紧了,居然把他的族弟单英杀掉了,他一定要杀了这个该死的小娘。
天不亮,除了少部分人表示想自寻出路外,包括李性在内的二十几名头领都表态愿意接受朝廷的招安。
而单安一直担心的结义兄弟刘丰,在得知付策被杀的消息后,便丢下数千巡哨士兵,而后竟然独自骑马离开均州了,从此不知所踪。
......
天渐渐亮了,在山谷中抱膝坐了一夜的汤九娘终于站起身,再一次跪下向武当城方向磕了三个头,喃喃低语道:“女儿走了,父亲安息吧!”
她一脚将单英的人头踢进了水沟当中,抄起弓弩向林草密集的蒲山深处走去。
这一年,汤九娘刚满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