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英明!”
“英明?英明个屁!”杨钺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火气,怒骂道,“朕若真的英明,又岂会被这几个老东西欺负地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装疯卖傻,假意沉溺于百戏之中虚度光阴?朕若真的英明,又岂会眼睁睁看他们为一己之私,将朝廷利益、朕的利益置于不顾却无计可施?朕若真的英明,又岂会明知董肇是大吴唯一的良将却只能任由他倒向敌营?朕心里什么都明白,却什么都做不了!朕就是个无能透顶的蠢材!”
杨钺越说越激动,眼泛泪花,声音逐渐压抑不住,吓得李牛儿连连做出噤声的手势,又四处张望,确定近处无人。
杨钺发泄了一通后终于收敛了脾气,双眸中重新浮现一抹倦色:“牛儿,这些话你听过便忘了吧,别传出去无端给自己惹麻烦。偌大个宫中,朕也只能跟你说说心里话了,可不希望你有什么无妄之灾!”
李牛儿不禁打了个寒颤,忙道:“奴婢明白了,陛下今日什么都没说。”
“嗯,明白就好!”
李牛儿又小心翼翼问道:“陛下,那今晚......”
“舞照跳、戏照演、酒照喝,一切照旧!”
“奴婢遵旨!”
后宫主仆发牢骚的同时,前殿三位重臣也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准确地说,是曹元方和沈璞达成了一致。焦文敬虽不解曹元方为何不借机灭掉孙家、打击沈璞,但他习惯了听曹元方的,便也没有反对。
“那就这么说定了,孙烈该上谥号就上谥号,该立衣冠冢就立衣冠冢,诸子该荫封就荫封,毕竟为国捐躯,死后的体面还是要给的。此外,让左军、右军即刻北上,麻烦沈公从孙烈诸子中挑三两个成器的,委以军职,让他们率孙烈旧部随军北上。有道是‘哀兵必胜’,说不定真能成为一支奇兵,也未可知啊!再令水师都督窦元崇从定海出发,北上夺回大江沿线。”
“还要传令抚州刺史立即捉拿董家全族,以免成为董肇内应。至于愗州那里——唉!算了,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沈璞叹了口气,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事实上,他的不安感不是没来由的。就在此次御前议事后两天,被董肇赶回来的愗州官员就坐实了董肇投敌的消息。而查抄董家的旨意传到抚州以后,抚州刺史一时不敢耽搁,连夜带人直奔位于下辖某县的董家老宅,却依然扑了个空,偌大的董家已然只剩一座空宅。
而与此同时,一支神秘的武装趁夜突袭了抚州州城宜城。这支队伍人数不多,但训练有素,手上还有一种神秘的能发出巨响的铁管子。他们和城里的商人勾结,用计诈开了宜城城门。一进城之后,他们便原形毕露,向守城的士兵亮出了屠刀。由于城中守军都被刺史调去抓捕董家人了,只剩下少量老弱病残,根本无法抵御来敌,因此宜城轻而易举便沦陷了。
等到抚州刺史回到宜城,发现老窝被端,再想要夺回来却是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