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国公,您与家兄各为其主,原非至交故旧。我们一家不幸为贵军所俘,原本不敢奢望保全性命,如今阁下不但不杀我们,反而以礼相待,请恕在下小人之心,不知阁下所图为何?”今日,见柳明诚又来探访,董肄实在忍不住,将憋了几天的疑惑问出了口。
“呵呵,你也说了是各为其主,老夫与董都督本无私怨,相反,久闻董都督治军有方,颇为敬佩。况且,此次争端的起因错不在董都督,乃是因我朝内乱而起,这一点便是我家太子殿下也不讳言。若说有所图,老夫只希望能早日与董都督化敌为友,止戈罢战。”
董肄沉默片刻道:“家兄身在朝廷,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恐怕不能事事如自己所愿,还望阁下海涵。”
柳明成点点头:“个中道理老夫岂会不知?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六郎亦不必放在心上。关于令叔的事,太子殿下早晚会给董都督一个交代。”
“项国公来啦!”二人正说着,一名老妪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院中。白天,在有兵丁跟随的情况下,祁翀并不限制董家人在一定区域内活动,因此,董太夫人时不时还会出去转一转。
“太夫人,这是出去散步了?”柳明诚笑着起身作揖。
“出去转了转。”董太夫人道,“适才经过后堂时似乎听到了哭声,恍惚还看见了白幡,莫不是府中有人去世了?”
“确实是有位贵人去了,因为走的太突然,我如今还在为棺木之事发愁呢!一般的棺木配不上她的身份,名贵的木料一时之间又不好找,唉!”
“哦!”董太夫人沉思片刻道,“说起这棺木,老身倒是有一副檀木大棺,刷了七层漆,是我儿董肇为我备下的,如今就放在浔堡,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先拿去用。”
“唉呀,这可如何使得?君子不夺人所爱,既是董都督一片孝心,在下岂敢轻易收受?”柳明诚连忙推辞。
“项国公切莫推辞,我们一家在此叨扰日久,蒙太子殿下和项国公关照,如果能尽些心意也算是报答一二了。项国公若再推辞,老身可就再无颜面享用大渊的一粥一饭了!”
柳明诚听话听音,又见这董太夫人说得诚恳,便应允了下来:“既如此,容在下去跟太子殿下禀报一声。”
柳明诚又回到灵堂,向祁翀禀报了此事,祁翀自然不反对,只是这棺木是借是买、如何借又如何买就得好好琢磨一番了。二人商议了一阵,柳明诚便又回到董家住处。
“哈哈哈,恭喜太夫人了!太子殿下听闻太夫人大义,深受感动,当即便要以十倍之价买下那棺木。而且,为表诚意,太子殿下已下令让常将军立即送贵府上下回浔堡。另外,杀害令叔的那个丁造已经押至大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将人交给董都督处置,此次也一并交由常将军押送至浔堡。”
一连串的好消息令董家母子难以置信,虽说董太夫人献出棺木时也存了卖好之心,但能被立即释放回去,甚至还能将仇人一并带回去,这是她事先不敢想的,因此母子二人俱都喜出望外。
柳明诚又笑道:“太夫人,委屈您今晚在这里再住一晚,等明日一早一应事务准备齐全,就送您回浔堡与儿子团聚。”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项国公!”董太夫人连声道谢,又道,“府上既有贵人仙逝,我等理应前往致祭,便让犬子走一趟吧,聊表心意。”
“也好,请六郎随我来。”柳明诚点点头,将董肄带到了停灵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