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全完了!从念出钱老大的口供的那一刻起何乞老就知道自己死定了,但死归死,怎么死还是有区别的。
一千二百刀,小刀子一下一下割肉剔骨,直至剔成一副羊蝎子,这种死法他没见过但听说过,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人都是有求生欲的,尤其像何乞老这样统领过上千帮众的帮主,毕竟还是有些异于常人的素质的。危急时刻他的脑子没有停滞,反而转的越来越快。
耳畔传来一阵“格格格”的寒颤声,余光瞟到一个人——申锡,他此刻的哆嗦程度丝毫不亚于自己,何乞老心念一动顿时来了主意:对!“好朋友”!朋友不就是用来出卖的吗?此时不出卖更待何时?
他丝毫没有犹豫,忙道:“殿下,小人罪该万死,不敢狡辩,愿将一切从实招来,只求殿下赐小人个全尸!”
“哼!你还敢有所求?也罢,孤便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你若真能说出孤感兴趣的东西,孤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你的请求。不过记住了,说点新鲜的,别人已经招认过的、证据确凿的就不必再浪费孤的时间了!”
“是是,殿下,新鲜的......有、有、有,有新鲜的!”何乞老一阵激动,顿时来了精神,他一指坐在申锡旁边的宋激道,“不止达奚县令和申县令,宋县令也收过小人的钱,不过他很谨慎,从来不自己收,而是通过他小舅子之手,他小舅子就在县衙做押司......”
“你住口!”宋激不愧于他的名字,情绪顿时激动起来,突然扑上前去狠狠掐住了何乞老的脖子。
可韩炎在侧,哪里会容他动粗,只轻轻一拍,宋激的两只胳膊便顿时卸了力气,被土兵摁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达奚友、申锡也双双被摁倒在地。
“宋县令,漫说你杀不了他,就算你真杀了他,你以为就没有其他证据了?”祁翀冷冷看着宋激,从盛有供状的盒子中翻出了一页,“这是你小舅子及你手下属吏的供状,刚刚送过来的,上面所言与何乞老所言吻合。何乞老,你继续!”
“咳咳......”何乞老咳了几声缓了缓心神,瞅了一眼宋激继续道,“你越要杀我我便越要说!殿下,这宋县令是收钱时间最长的,从五六年前他还是县尉时起便开始收了。此外,还有府衙的人,就是他——张法曹!他收的最多,每年要收两千贯!”
祁翀冷冷地看向司法参军张思和,他已面如死灰,默默地跪在了地上。
“你倒是识趣!亏的柳世子曾经还赞你一声‘嫉恶如仇’呢!藏得够深的呀!孤查过你的履历,本是庶族出身,从九品县尉做起一路升到法曹,升迁虽然不算快,但也是有升无降,并无污点。原本还打算重用你,却原来跟他们也是一丘之貉!”
张思和的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祁翀也不知他的惭愧是真是假,也懒得再理他,又转对众人道:“其余各位没被点到名字的县令也别沾沾自喜,你们本人或许没有收受贿赂、营私舞弊,但你们每个人的下属都有不干净的,尤其是你郑判官!”
郑澹今日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不轻,此时突然被祁翀点名,不由得一个激灵,腿肚子立刻发软。
“你知不知道,永嘉县自县尉以下几乎全军覆没,属吏、差役没一个好的,你在永嘉县任职近一年,难道就毫无察觉?”
郑澹连忙辩解道:“回殿下,属实是那些小吏奸猾,蒙蔽了卑职!”
“小吏奸猾?那为何章县令上任不到一个月便察觉了异常?小吏还是那帮小吏,怎么就没能蒙蔽章县令?”
“卑职愚钝,愿领失察之罪!”郑澹慌忙跪下,再没有半分傲慢。
“卑职愚钝,愿领失察之罪!”其余四位县令此刻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纷纷跪下请罪。
“放心,都别急,弹劾奏章上少不了你们的名字!”祁翀对于这套口是心非的“请罪”把戏厌烦至极,丝毫没给众人好脸色,“今晚还是都别走了,老老实实待在府衙写请罪奏章吧,怎么罚你们那是陛下的事!如果在座诸公中还有涉案的,奉劝一句,尽早自首以换取几分脸面和从轻处置,否则再等被供出来了,那可就别怪孤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