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距离大领导最近的好处。
只要出现机会,就能立马把握住。
当然。
前提你真的得是可造之材。
不然,大领导又为何要把你放在身边呢?
对于章邯来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如此看重,但这都不重要,他的任务就是把事儿给办好。
乃至于办的漂漂亮亮。
不给夫子和陛下丢人,便万事大吉了。
……
另一边。
某处营帐之中。
右相王绾也从河内郡郡守:甘琅的汇报中,得知了下面发生的事情。
顿时。
不等右相王绾表态……
河东郡、砀郡和上郡的郡守,全都无比愤慨起来。
“什么?火龙烧仓?连烧了几地案牍守藏室?这……不可能啊!这里面必有猫腻,我已经吩咐了下面的人,一应诸事,都得小心配合!”
“哼!这还用想?肯定是那几个阉宦之后,不讲规矩,耍手段耍到我们头上了。”
“太岁头上动土,我看赵高的女婿和弟弟,他二人就是在找死……这么不讲规矩,那也就别怪我们上手段了!”
……
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尽管有人根本没有过手黄河修缮的款项,但当着右相王绾的面,他们肯定也得拿出自己的态度才行。
你可以办事不够得力。
但你的屁股绝不能歪。
“呵呵。”
右相王绾冷笑两声:“几个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虑。来人……”
话音未落。
外面的剑士门客便走了进来。
王绾吩咐道:“派人前往汉中,我记得赵高便是出身此地,阎乐必然也不例外……查其亲友全族,最好能拿住阎乐的妻子与孩子,亦或者别的把柄什么的。”
王绾现在还并不知晓,阎乐的老婆孩子已经死完了。
至于那个寡妇姘头……
也都被控制了起来。
甚至包括阎乐妻子、孩子的尸体,也都被一并处理了。
毕竟王绾是关中勋贵派系的执牛耳者。
如果要抓阎乐的软肋,必然是毫不费力。
好在……
嬴政早有预防,提前做足了准备,这就注定王绾无法在阎乐身上打开突破口。
“还有……”
王绾盘算道:“赵成,以及下辖的那些宦者卫,他们的亲族家人全都给我查清楚,尔后再进行内部策反,查出火龙烧仓的真相。九成九是他们自己为了查案,专门做的局,只要瓦解他们的内部,有了人证,本相随时可以上报皇帝处死阎乐和赵成一干人等!”
宦者,乃皇帝内臣。
王绾无权处理,他只能借势上报……
“诺。”
剑士门客退下前去办差。
紧接着。
右相王绾又看向了甘琅:“甘郡守,你下面的新阳县,应该还有不少得力人手吧?秘密吩咐下去,本相要死几个人,如此才好借题发挥啊!”
“明白。”
甘琅拱手领命,也退下了。
一切都如同许尚所推演的,在按部就班的发展着。
河东郡、砀郡和上郡的郡守,又相继开始吹捧起来。
“右相英明啊!一边策反阉宦之人的内部,一边搞出几条人命,把事情主动闹大。两手准备,必当万无一失!”
“几个跳梁小丑,有点小聪明就敢在魏地胡来,也不睁眼瞧瞧,这黄河两岸究竟是谁的地盘!”
“就是……既然他们不懂规矩,就只能让他们下辈子注意点了。”
……
三郡高官,现在就像捧臭脚的市井乡民。
人啊,本质上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捧高踩低的。
而右相王绾所处的位置,注定了他能够获取极大的利益,还有极其丰厚的情绪供应。
没错,就是情绪供应。
有个名人说得好,当你火起来了以后,睁眼望去……全部都是笑脸……
一个名人都尚且如此。
更别提堂堂三公右相了。
这个世界的层次划分,其实就是物资享受和精神享受的分配。
最顶层拥有双重极致享受。
高层在则是物资享受依旧拉满,精神享受稍逊。
中层物资享受和精神享受都会遭到大砍,但整体还是非常舒服的。
底层则只有满足自身存活的物资供应,至于精神享受则是无限趋近于……零……
当你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
什么理想。
都是空谈。
世界如此真实,让我们不得不承认,人和人的区别,很多时候比跟*的区别都大。
怎么办?
没办法。
只能想尽办法的往上爬了。
也正应了那句话。
说烟酒都是伤身的,都不戒。
说金钱都是肮脏且罪恶的,都在捞。
说美女都是红粉骷髅加祸水的,都想要……有谁会不爱美女呢?
说高处不胜寒的,都在闭着眼的往上爬。
……
是夜。
河内郡下辖的新阳县。
阎乐正在加班加点的对县令进行刑讯逼供,什么烙铁、皮鞭、老虎凳,一套流程下去,铁打的汉子也难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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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新阳县令偏偏还就顶住了。
惹得阎乐又急又怒……
“兄弟,给个名字吧?”
“求你了,就一个名字……”
“实在不行,你给个姓也行啊!”
“我保证,只要你稍微交代一两个人,让我能交差,我必须得在陛下面前为你说好话!”
“兄弟,行行好吧,说个姓……”
此刻,阎乐贴在新阳县令的耳朵旁边,前者一身黑冰服饰,后者官服被扒,全身浴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大秦的官员,现在都是军武出身。
那真是铁打的硬骨头。
嘴不是一般的硬。
搞的阎乐只能尝试软硬兼施,一边大刑伺候,一边巧言哄骗。
无所不用其极。
他就差给人下跪求个名字了。
这趟查贪真的太难了。
“嘿!还有气儿吗?吱个声?”
阎乐再度试探的问了句。
结果。
新阳县令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这下阎乐就有点奇怪了,他赶忙伸手去探新阳县令的鼻息……
下一刻!
“……”
阎乐瞬间直起了身体!
人死了!
断气了!
不等右相王绾派人来动手脚……
阎乐自己就不知轻重的,把新阳县令给拷打致死了。
这县令在大秦,乃是标准的一县之长,百里之侯!
有人保荐,皇帝点头。
阎乐却把人拷打致死……
显然这种事情是极难翻篇的。
哪怕以阎乐的智商,他也明白自己有点捅娄子了,一个搞不好,很可能得倒大霉。
“来人……”
阎乐说着就开始喊人,结果脚下没注意,还摔了一跤。
很快。
门口的几个宦者卫赶忙跑了进来,并把阎乐从地上扶了起来。
阎乐道:“死了,人死了……赶紧布置成畏罪自杀的模样,然后上报糊弄一下。”
阎乐心理很慌,可言语方面却又强行装的毫不在意。
而他的处理自然也是毫无问题的。
你有张良计。
我有过墙梯。
人死了反正也救不活了,索性将其打成畏罪自杀,他们也就能够顺利逃脱责罚了。
但……
真有这么容易嘛?
肯定不可能……
大秦的仵作名叫令史,在验尸方面绝对是极为专业。
因为早期用人头进行记功的时候,都要有令史在侧的。
如果有问题。
令史就会要求把尸体给我扒出来。
或许你会说……
那特么战场上的尸体何其之多,这怎么扒?
有难度,也得扒。
因为只有杀了带甲之士,才能升爵。
而敌军甲士不仅有数,还有行有列。
正常情况下费些功夫,都是可以把尸体扒出来,然后用人头去合……
令史也会进行验尸。
这就昭示着大秦的仵作令史,技术精湛。
阎乐把新阳县令拷打致死,只要上面想查,就一定能够查的出来。
至于焚尸毁坏痕迹……
本来火龙烧仓就够可疑的了。
阎乐若还敢把县大牢给烧了,那就跟自掘坟墓没有任何区别。
再者。
以阎乐的脑子,也就只能想到布置成畏罪自杀这一层。
忽然。
外面来报。
“尉长,好消息,赵成在隔壁县问出名字了。”
有一个宦者卫振奋道。
阎乐闻言双眼一亮:“好好好!我就说一个个的不可能都是硬骨头,呸!倔驴玩意儿!”
阎乐朝着新阳县令啐了一口。
他居然输给了赵成,让后者先查出来了名字。
高兴归高兴,毕竟是找到了突破口。
可阎乐又十分小心眼,他会觉得赵成有点抢了他的风头,使得他的威望有损。
不过总体还是值得高兴的。
就这样。
阎乐和赵成借着隔壁县打出来的突破口,开始不断深挖……
反正就是只要被他们盯上,你说与不说,都会被拷打的只剩半条命。
毕竟有了一个名字,他们就会想着第二个、第三个……
反正越多越好。
名单越多、越完整、越准确。
他们的功劳就会越大。
另外。
阎乐其实还有想过随便往名单上多添几个名字。
却都被赵成给否决了。
赵成很清楚,他们面对的乃是关中勋贵,倘若肆意诬陷,那才是真的自断生路。
可赵成不知道的是……
他们面对的从来不仅仅只是关中勋贵,更是满朝文武。
没错。
河内郡有几个县官被拷打致死的消息,很快就在御驾营地中传开了。
百官议论纷纷是必然的。
一时间。
嬴族宗亲,楚系卿官,外客功臣,关中勋贵,荀子儒系,军武勋贵……全都尽显不满之色。
不仅是阎乐和赵成等人做的太过分。
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阎乐和赵成都是阉宦。
区区阉宦!
算是个什么东西?
居然狐假虎威,拷打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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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拷打也就算了。
你还把人给弄死了!
那新阳县令姓西……没错,孟西白三家之一,标准的老氏族,现在虽然没落了,投靠在了关中勋贵的旗下。
但这种老资历,人情名望还是有的。
当年穆公图霸之时,孟西白三族都是有大功的。
只不过商鞅变法之时。
把孟西白三族打压的够呛,后面又有了关中勋贵……不,从某种角度而言,王绾和冯去疾等人,都是通过军功爵位制度爬上来的新贵。
现在老氏族的人被拷打致死。
论及功劳。
或许新阳县令不怎么样。
可人情名望绝对是够格的。
更何况这一切的背后,还有王绾作为推手,不仅是新阳县令,其余死去的几个县官,全都是功劳加身,祖辈资历颇高。
可现在居然被打成了畏罪自杀的贪官逆臣……
军武大帐中。
王离好奇的道:“爷爷,那群阉宦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王离也是惊了,还第一次听说有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上去就把老氏族成员拷打致死的。
这也太不把三公右相和御史大夫放在眼里可吧?
三公有四个人。
其中两个都是关中勋贵派系的重臣。
这意味着什么?
你怎么敢的啊!
王离表示,像他这种政治小白,都知晓这种事情不能办。
办了,就没了退路。
皇帝都不可能保你的。
毕竟大家都明白商鞅是怎么死的。
商鞅真有罪吗?
无所谓。
只要他犯了众怒,惹急了关中文武,那他就迟早是死路一条。
绝对没有任何意外。
“离儿,一群阉宦自然不敢无法无天。”
王翦淡然的道:“这只能说明,皇帝和夫子想要查清黄河修缮的内情诸事。”
王翦最近都在教导自家的小孙子,也就没怎么再去听课。
而且王翦也很清楚……
事涉内部贪腐。
夫子的布置策略,注定不会让太多人知晓,听不到课也是正常的。
王离摸了摸下巴:“像那群阉宦这般横冲直撞的查,就真能查出黄河修缮的贪腐内情吗?我感觉好像没啥大用……因为那群阉宦明显就是一群欺上瞒下的家伙,明明新阳县令就是被他们拷打死的,结果还上报成畏罪自杀,真当随行百官都是傻子啊?”
王离也露出了无语之色。
他最讨厌的一种人,就是自作聪明的家伙。
哦。
天底下就你一个最聪明,旁人都是傻子。
你随便露一手,扯几句闲篇,就能让所有人都相信?
这怎么可能嘛。
“你爷爷我啊!现在也很好奇……”
王翦蹙眉道:“夫子和陛下准备的后手,究竟是什么,我居然半点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