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险恶之旅

神女碑发出惊天动地的悲鸣。婉儿指尖的血符与蓝羽龙魂共鸣,碑面蛛网般的裂痕中迸出刺目金光。她突然记起归墟海底初见时,少年蓝羽咽喉间银铃的震颤——与此刻青铜婚书的嗡鸣竟是同一频率!

"你腕间鲛珠链,原是噬情蛊的茧。"蓝羽残存的龙息突然裹住婉儿手腕,三百颗鲛珠应声碎裂。每个碎片都映着令她肝胆俱裂的画面:新婚夜的合卺酒中,蓝羽悄悄将噬情蛊王渡入自己咽喉,却用傀儡线在她腕间系上护魂的鲛珠。

星曦的鸾凤烛台突然自燃,火舌舔舐着青铜婚书上的生辰八字。婉儿在烈焰中看清婚书背面暗纹——竟是蓝羽用龙髓绘制的反咒阵!每道阵纹都嵌着片她的霜发,发丝末端系着粒星砂凝成的泪滴。

"癸亥年冬月廿三,夫人第一次剜心。"蓝羽的声音突然从三百盏引魂灯中同时响起,每说一字,灯焰就吞噬一缕他的残魂,"那日你眼角结的冰晶,我存在东皇钟里温养了百年..."

婉儿发间琉光簪突然自发飞向初代神女碑,簪尖蘸着蓝羽的金血在虚空绘出往生河星图。当第七颗命星亮起时,归墟海底的曼陀罗尽数枯萎,根系中浮出三百具冰棺——每具棺椁都躺着怀抱龙角碎片的婉儿!

"原来噬情蛊要吞的根本不是情爱..."婉儿颤抖着触碰最近的冰棺,棺中人的颈后竟也烙着青铜印记,"而是饲主心甘情愿的悔!"

蓝羽的龙魂突然凝成实体,尾骨处的"劫"字与婉儿掌纹完美契合。他指尖轻点东皇钟残片,钟身浮现出颠覆认知的真相:所谓轮回,不过是婉儿每世剜心时,蓝羽都将噬情蛊反噬的痛苦转化为续命的魂力!

星曦的残识发出癫狂大笑:"娘亲终于想通了?父君用八百年布这个局,就为骗你心甘情愿当容器!"她破碎的傀儡躯壳里飞出支青铜钥匙,直插婉儿眉心,"您灵台深处封印的,可是初代神女湮灭时的..."

话音未落,蓝羽突然捏碎自己逆鳞。星砂汇成的银河倒卷进婉儿灵台,冲开尘封的记忆封印——归墟最深处,少年神女手持剜心刃,脚下躺着被抽筋剥皮的烛龙遗骸。而她眉心血痣,分明与蓝羽心口伤痕如出一辙!

"宿命是个环。"蓝羽用最后龙息将婉儿推向初代神女碑,碑面浮现出上古神文,"以爱为饲者,当承噬心苦。"

婉儿在碑文金光中化作曼陀罗本体,根系贯穿三百时空。当她的情丝与蓝羽龙骨彻底相融时,归墟上空降下血色的雪——每片雪花都是大婚夜被炼化的噬情蛊,此刻却温柔地修复着蓝羽支离破碎的龙魂。

星曦的尖啸渐渐化作婴儿啼哭。青铜婚书上的生辰八字突然倒转,露出蓝羽用星砂写就的合卺词残章:"...纵使千秋业,难抵卿回眸..."

东皇钟轰然长鸣,震碎所有引魂灯。婉儿在纷飞的星火中看见真相——她才是初代神女转世,而蓝羽是甘愿被囚禁万年的烛龙。所谓噬情蛊,不过是他们为彼此承担天罚的凭证。

当最后一片龙鳞嵌入神女碑时,归墟开满冰蓝色的曼陀罗。婉儿赤足踏过星砂,在花海尽头捡到块带血的琥珀——里面封存着少年蓝羽未说出口的誓言:"愿为卿故,万劫不复。"

数月后,归墟深处的曼陀罗纷纷垂下花苞。婉儿跪在蓝羽盘踞的龙骸前,腕间鲛珠链突然化作齑粉。当血色星砂漫过足踝时,往生河的潮声里传来银铃轻响。

"这粒糖腌了千年。"蓝羽冰冷的龙爪突然抚上她颤抖的唇,掌心跳动着枚琉璃珠子,内里浮动着新婚夜的红烛残影,"夫人敢尝么?"

星砂漫过婉儿眼睫时,蓝羽残破的龙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晶化。她张口欲言,那颗裹着血红糖霜的琉璃珠却倏地滑入咽喉,灼出哽咽:

"这是……"

"噬情蛊的口粮。"蓝羽苍白指尖拂过她颈后暴突的青筋。那些纵横交错的封印纹路突然游动起来,顺着蓝羽龙角攀援成锁链,将婉儿牢牢缚在慢慢凝固的龙骸之上。

归墟突然掠过凄厉的号哭声。星曦破碎的面容从琉璃珠内浮出,额间曼陀罗正疯狂吮吸婉儿刚解封的灵力:"娘亲总说要剜心报偿,就请用这身神女骨血…"她轻吹婉儿急剧收缩的瞳孔,"续我父君的劫灰。"

咔嗒——

婉儿右手指甲突然长出青铜色的根须,蛮横扎进蓝羽晶体化的龙骨。那些封存在脊椎中的暗血狂涌而出,竟在空中绘出完整的往生契图文——每个篆字符咒里都封存着蓝羽被噬情蛊啃噬的记忆残片。

"其实第一次大婚我就想说…"蓝羽缓缓抵住她命门的手已褪成白骨,喉间银铃却在震颤中荡开笑纹,"这身烛龙骨,本就是聘礼。"

婉儿在剧痛中听到骨髓被抽离的喧嚣。琉璃珠正在瓦解她的三魂七魄,视野却清晰愈发:被冰封的海底沉睡着九百九十九个自己,每个都握有剜心利刃,而她们的婚服下摆都浸着蓝羽不同时期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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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祭品要物尽其用。"星曦的声线忽而变得威严空灵,傀儡丝在她指间凝结成初代神女的法杖,"你每一世轮回的爱情,都是滋养往生河的肥料。"

哗啦——

婉儿突然挣断封印锁链,龙讨还欠我的三千洞房花烛。"

现世,蓝羽的龙骸已在灵力反噬中碎作星砂。婉儿将最后一块逆鳞按在心口,望见归墟上空浮起九百盏血红花灯——每盏都映着她剜他心时的容颜。

"这闹洞房的排场,夫人可还喜欢?"蓝羽染血的新郎服在风里猎猎作响,断裂的龙角正渗出掺金血丝的合卺酒,"为了凑齐聘礼,为夫可是典当了每一世的悔恨。"

星曦突然自东皇钟顶纵身坠下。她褪去傀儡伪装的脸上,曼陀罗纹路竟与婉儿如出一辙:"娘亲可知父君最甜的那颗糖?"她戳穿自己心腔捧出鸾凤烛台,"是您第一世剜心时的眼泪。"

沾血的烛泪滴入天灵那刻,三百冰棺突然悬浮成鹊桥。浑身嵌着噬情蛊残骸的蓝羽站在彼端,掌托的两个婚匣内:一个盛着天山冰魄,一个装着归墟星砂。

九重惊雷劈开夜幕时,婉儿终于看清神女碑背后的刻字——那行"婉儿不哭"的落款日期,分明是他们初遇的三百年前。

神女碑表面的金漆骤然大块剥落,露出深埋千年的青铜基底。婉儿染血的指尖触到碑面那行血泪凝成的"婉儿不哭",五百里归墟突然翻涌起裹着逆鳞的浪涛。

「原来这才是初见时的竹林。」蓝羽支离的声音突然混入浪涌,那些破碎的龙鳞在水沫中重塑成青衫少年模样,「夫人可知当年为何赠你鲛珠链?」

婉儿脚下神女碑剧烈震颤,底座裂开深不见底的蚀洞。她踉跄抓住蓝羽即将消散的虚影,掌心却穿过三百世轮回里他总藏在袖中的左手——那骨骼间隙爬满密匝匝的蛊虫,每只都顶着她的面容啃噬髓液!

「父君的心头肉太迟钝。」星曦嗤笑着破浪而起。她将鸾凤烛台刺进自身琵琶骨,从血洞里拽出根裹着龙鳞的脐带,「这截絙思索,是娘亲每一世临盆前用发丝编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