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岱微微颔首:“也对,你们受到我与几位伯伯庇护,都养成了一种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骄心傲气,今天你可领略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水笙叹息一声,回想“落花流水”与风逸这一战,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本来“落花流水”的名号,指的是打得敌人落花流水,亡命奔逃,没想到今日落了花,独留水。
水岱幽幽叹了口气道:“或许风逸说的没错,这才是江湖的真谛:十年江湖十年样,八方夜雨八方来。”
说罢只觉心灰意懒,一拂袖,大步去了。
水笙本想安慰父亲几句,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喟然叹息,跟着上马,追踪那先走片刻的汪啸风而去。
……
风逸一出店门,解开马的僵绳,翻身上马,向着道旁十来丈外一片树林中,淡然一瞥,微领僵绳,扬蹄举步。
风逸骑马沿着官道悠哉悠哉走出数里,进了个树林,突然,勒住坐骑,冷冷道:“既然跟了一路,又何必鬼鬼祟祟!”
“唉……”
忽听得一株树后有人唉声叹气地说道:“唉,阁下好灵的耳朵,我是枉作小人了。”
人影一转,一个身穿灰衣,手拿龙头木拐的老头笑嘻嘻走了出来。
风逸见他身形瘦削,双目炯炯有神,约莫五十年纪,正是那会在酒肆中,阻止水笙与洞庭双义起冲突的老头。
风逸轻笑道:“你这老儿,倒是有些意思。刚才在酒店中怎么不见你了,这会又怎有胆子立于风某马前?”
这老头笑道:“刚才不出来,是怕被你不问青红皂白打杀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说道:“现在就不用再怕了!”
风逸笑道:“哦?愿闻其详!”
老头双眼放光,盯着风逸笑道:“我要报出名号,你怎么也得下马好好唱个喏儿,见个礼,又岂能杀我?”
风逸一愣,笑道:“那我倒是想听听,这世上还有谁人,配我下马见礼!”
老头冷笑一声,说道:“老夫姓言,人称‘陆地神龙’,听没听过?”
风逸心中咯噔一下,脱口道:“你是言达平。”
老头哈哈一笑:“然也!怎么,你自称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见了我这二师兄也不行礼问好?”
风逸微微一笑,飘身离鞍,笑道:“我现在倒是知道,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言达平脸色微变:“何意?”
风逸喝道:“接招吧!”
蓦地晃身,一爪向他劈面抓到。
言达平顿觉一股迫人气息汹涌而来,左手抓住拐杖下端,右手抓住拐杖龙头,双手一分,嚓的一声轻响,这是剑出长鞘之声。
原来那拐杖的龙头便是剑柄,剑刃藏在杖中,拐杖下端便是剑鞘。
言达平长剑刃吐青光,幻出剑影,已朝风逸胸腹之间各大要穴点到。
风逸见他这一招,狠辣稳健,好像没什么漏洞。以他如今的武学修为,在别人出招之时,自然时然地首先便看对方招数中有什么破绽,
然而却是不闪不避,冷笑一声:“剑法还不错!”左手食指闪电般弹向剑锋,右手两指直指对方“乳中,“气户”两大要穴。
他这一招只是随机而发,却巧夺造化,就听“叮”的一声,言达平虎口一热,长剑化做长虹,飞上半空。
风逸只一招就看出言达平剑法尚可,但内力平平,比起“落花流水”差远了,像这种没有价值的人,就没必要与他浪费时间了。
言达平心中大震,忙不迭的飞退侧闪,指风扫过肩头,一时又痛又麻,暗自忖道:“这小子为何要对我出手?莫非他知道我的来意?”
心念未完,风逸忽而绕到他的身侧,行动如电,刷地一把抓住他右腕,一手抓他腰间,直接将其举将起来,喝道:“陆地神龙不过尔尔,还敢在我面前称名道号,谁给你的勇气!”
说着猛往地上一扔,蓬的一声,尘土飞扬。
风逸存心要他好看,言达平被这一下摔的如遭雷击,全身疼痛如折,血翻气涌,张口喷出一股鲜血,面色灰白,无限怨毒的看着风逸,骂道:“臭小子,你仗着武功,就不顾长幼尊卑了吗?”
言达平虽知风逸武功绝伦,但想着自己是梅念笙的二弟子,多少与风逸能攀上香火情,那他只要放松警惕,便能对功诀相机出手了。
却没想到风逸二话不说,直接就打,自己也如那些酒楼中的人一样,轻易被擒。
而他自从拜入梅念笙门下,闯荡江湖几十年,从没栽过这样大的筋斗,风逸有此能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梅念笙没传自己神功,反而落在外人身上,自是倍觉羞怒。
风逸冷笑道:“你也知长幼尊卑?”
说到此处,脸色铁青,剑眉一轩,目光森厉如刀地盯在言达平脸上,沉声道:“你们三个当年弑杀恩师梅老先生之时,这长幼尊卑又在哪里?”
言达平心中大惊,怒道:“放屁,放屁,你胡说八道……”
“啪啪——”
风逸不待他说完,身子一晃,揪住言达平脖领,一把拎起,甩手就是两个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