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盛情难却。莫惟明怕虽怕,却态度坚决。他知道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否则不知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把节奏放到殷社的人手上,和把命交代出去有什么区别?
“那,让我们的人送您二位一程。这也是九爷吩咐过的,不能怠慢了两位朋友。我的老板日理万机,很遗憾不能继续奉陪了。嘶,说这么多,我却忘记自我介绍,太不礼貌了。这是我的名片……”
推脱不掉了。他们知道,九爷是铁了心要拿到他们的住址。
莫惟明接过两张名片看了一眼。曲罗生。没听过的名字。
“很抱歉让你们有如此不愉快的体验。要常来玩啊。有这张通行证,不会再有殷社的人为难你们。嗯,至于其他帮会……应该也不会吧!不好说,可以试试看。”曲罗生单手按在胸前的荷叶襟上,神情无比真挚。“一些小角色也是不会再刁难的。不过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们这行仇家很多,还是……谨慎使用吧。”
两人被一路“护送”到门口,车倒是备好了,也不知之前到底是不是诚心请他们吃饭。天色暗了,被高楼过滤的西方残阳洒在海面,像斑驳的血。
即使走出了舞厅,莫惟明还是能闻到曲罗生身上那股让人不适的香水气息。不在“高档会所”里沤个几年浸不透这味儿。他打开后座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女士优先。”
在梧惠坐进车里的那一刻,她与曲罗生擦过衣摆。莫惟明注意到,曲罗生露出一瞬不自然的神色。但他的眉头很快重新舒展,一切快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莫惟明再上车时,也与他离得很近,但他没有再出现任何异常。
小主,
就当是看错了吧。
好在车上只有一个司机,是之前送他们来时的人。他并不健谈,只是奉命行事。这一路上车内安静得可怕,喧哗的夜与他们无关。驶过灯红酒绿的大道,驶过肮脏破败的小路;驶过荒芜平坦的空地,驶过老屋林立的街巷。这些相似的风景再也进不去满是心事的莫惟明的眼睛。梧惠则全程深深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下车时天完全黑了,孤零零的星星一闪一闪。直到两人走进小区,才听到车辆绝尘而去的声音。同样的夜,这方天地比起那边静谧得太多。谁也不曾想过,他们竟在一日内穿梭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浑浑噩噩地上了楼,梧惠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迈开腿的。考虑到她可能实在没有力气再爬一层楼梯,莫惟明并不打算喊她上去。他确实有点犯嘀咕,自己死过人的房间会不会又让梧惠的心脏承受又一轮打击。
梧惠身子不抖了,手还在抖,怎么也不能把钥匙插进锁孔。莫惟明接过钥匙,帮她把门打开,顺势随她进去。梧惠先坐到椅子上,莫惟明将箱子放在茶几上。他看到墙角摆的暖水壶,这才觉得渴,但提起来时发现里面空空荡荡。他只好作罢,坐在梧惠旁边的椅子上。
梧惠惊魂未定。不必等她开口问,莫惟明自觉地说:
“她是我父亲的老相识……应该说,是他的徒弟。但是,我们两人并没有太多往来,甚至没见过几面。她的样子……几乎和以前没有变化。但我知道,她比我还大上六七年。我刚来曜州,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时,她还不在如今的位置。我只知她选择走上一条不归路,今天是我和她在曜州初次见面。”
梧惠嘴唇发白,几乎和脸上的皮肤融为一色。
“我们……搬走吧……”
“……能去哪儿。九爷在曜州手眼通天,就算离开这个城市——你放心,短期内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她没有理由和我们这群无关黑道白道的人纠缠不清。大约,她只是想和我打个招呼。我在那边碰到箱子的时候,还是冰的,他们保存得很好,药应当还能用。我甚至怀疑,就连抢箱子也是她在幕后指使,我一早就被盯上了。把你扯进来,我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