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朝归倭附(圩一)上中下三策

大明元辅 云无风 3522 字 12天前

真要是把高务实惹毛了,他光在南疆就有二十多万大军,在大明国内有多少,至今还没人能给家康一个准数。

如果高务实觉得折了面子非要找回来,随着他一声令下,十万京华武装家丁登陆日本,那不是又回到“下策”去了吗?何况这种局面的下策可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因为德川二字将彻底成为历史。

所以家康早就和高务实商量好了过继的事,这样德川家肯定不会成为打击目标。那么,现在近畿可能成为京华打击目标的是谁?无非两支:丰臣亲军,以及刚刚从加贺调来的前田军。

正因为如此,家康听说甲斐姬到了堺港,而且问他“是否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才会那么吃惊,甚至紧张。在他看来,甲斐姬说这句话就意味着京华已经在考虑立威了。而她人在堺港,那么战争可能爆发的目标区域当然也就是近畿。

有那么一瞬间,家康甚至怀疑甲斐姬是不是想直取大坂,把秀赖强行控制起来。

在他看来,甲斐姬有这样做的动机,也有这样做的实力,甚至从她当年在忍城之战所表现出来的战场把握能力而言,她也有这样做的信心。

堺港,呵呵……那地方可不止有一万余京华军,堺港的大商人谁家没有雇佣一些铁炮手、剑客、浪人、忍者什么的?这些大商人很多都恨丰臣家入骨,又仰赖京华的货物赚钱,他们的立场根本不需要问!

而且,他们还有船……从堺港偷袭大坂才三十里远,偏偏无论海路还是陆路,都完全可以供甲斐姬随便挑选。这都不是朝发夕至,是朝发午至了,如果大坂原本没有防备,就几乎不可能反应得过来。

因此,家康认为此时最关键的就是稳住近畿局势,千万千万不能给甲斐姬找到出手的机会。只有稳住甲斐姬,不让她又乱子可趁,最终没能出手,那就可以说自己确保了“中策”,可以冲击“上策”了。

想要达成上策,一来是稳住甲斐姬,不让她找到干涉的机会,二来则是自己的动作要快,要在京华按捺不住躁动之前夺取政权,跳过丰臣公仪而建立幕府。

家康相信高务实是懂日本国情的,所以只要幕府建立起来,哪怕丰臣公仪在名义上还存在,那也就不是大问题了,因为完全可以用幕府将之架空,等将来有机会再彻底废除掉。

就算碍于之前对太阁的承诺,不得已将千姬嫁给秀赖,那也不要紧。甚至如果这样,自己还不妨以此为由留秀赖一条命,也算是对得起太阁了——只要高务实不反对的话。

总之,在京华出兵干涉之前建立幕府,大概率便能实现上策,毕竟幕府将来的征夷大将军就是他高务实的儿子呀。他能答应过继,说明他可以接受这样间接获取日本统治权的方式。

“派人回复三崎殿,就说近畿局势尽在我掌握之中,堺港武力作为计划的最后一环尚不到暴露的时机,请她耐心等待。另外,再告诉她说秀忠已经回了江户,德川家并无后顾之忧,请她一切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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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殿下还有甚么吩咐?”井伊直政问道。

家康摇了摇头,井伊直政悄然离开。

事毕,家康立刻准备出行。今日被邀请到有马法印府里欣赏猿乐的人有伊达政宗、最上义光、京极高次和高知兄弟,以及富田信高、堀秀政、蒲生秀行、田中吉政等人。

家康已跟有马法印和藤堂高虎合计好,与诸人边观猿乐边交谈,以此摸清众人底细。可从方才清正的一番话看,多半人的向背已然十分清楚。他又放心了一些,看来这世上还是明理之人多啊!

家康心里敞亮了许多,可一想起清正和北政所的心事,就觉十分憋闷。没有谱代家臣,本来就是丰臣氏的悲哀,并且到了晚年,秀吉又让不少从前的战友吃够了苦头死去。他就像把驯养猛兽的牢笼门打破之后,才忽然故去。

那些自幼追随他的人,如今分裂成两派,争夺本来就少的饵食。而这样一来,伊达、上杉、毛利、岛津等猛兽就有可能会再次作乱,觊觎天下。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直窥视着日本一举一动的京华则是更加难以抵御的危险。

好在,目前这些猛兽尚有几分疲惫,还未缓过劲来,但若不能及时果断行动,尽快修好笼门,信长公、太阁及家康苦苦追求的天下一统的梦想,就要化为泡影。

家康只带了几个随从,便直奔有马法印在京桥目的府邸。一路上,他都在想北政所和清正,暗自佩服他们,同时也感刭极为悲哀:北政所和清正等人的行为,在三成眼里定是背叛。

北政所亲身经历了乱世的战火。当年信长公被光秀所逼,最终投火本能寺时,秀吉以“为主公报仇”为名,把猛兽们集于自己麾下,凭借实力把信长公诸子排挤到权力舞台之外。

当然,家康认为秀吉也非大恶之人,因当时信长公后人还不具备驯服乱世猛兽的能力。初步平定天下的秀吉,还没等朝鲜战事结束,便含恨逝去,和信长公暴卒时一样的危机再次降临。而且,秀吉的遗孤远比信长公之后更加幼稚。

既然如此,日本只能寄希望于第二个秀吉来收拾残局,并且还要能够在只有一只虫子力量的情况下,来与那只“黄雀”周旋。这第二个人究竟是谁?只能是我家康!

想必北政所也是思来想去,最后才令清正等人守护在我身边,此令背后隐藏着她悲壮的决心和苍凉的无奈。当然,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与我联手,以谋求丰臣氏的安泰。三成和清正,到底谁是忠臣,谁是奸佞?

家康等人抵达有马法印府邸门前,微风挟着阵阵小鼓声从府里传了出来。表面上这是一场平常的猿乐戏,但气氛十分异常。

大门前,诸大名的随从个个全副武装,神情紧张,严阵以待,还有些跑腿的人慌慌张张、进进出出。他们一定都在担心主人安危,不断从大坂带来消息,又立刻接受命令返回。这些人看到家康,都静了下来,恭敬施礼。

主人有马法印和藤堂高虎一同迎了出来。家康向他们轻轻点点头,走了进去,一边道:“已经开始了吧?”

“是。今日殿下来得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大家甚是担心。”藤堂高虎悄悄问道。

家康面无表情,冷冷答道:“不可能有事。而且,我也绝不允许发生任何事!”

有马法印对家康的反应十分吃惊,但还没来及说话,家康又道:“先进去吧。”

“殿下赏光,在下深感荣幸。那就小憩之后,再请殿下欣赏猿乐。”

“有劳藤堂殿下上茶。”法印仍然接待客人,藤堂高虎则另室与家康密谈。

家康耳内听着小鼓和笛子声,还有茶釜中茶水沸腾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