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隐约察觉到,在这阔大府邸深处的某个高点上,正有一位特殊人物,安静观察他的所作所为——也许那就是左太。
不过陶琚真正关注的反馈,还是某种远出感应范围之外,貌似空无,却又明确的联系。他好像与某个未知的、无法观测的目标相连,在他们中间有一条无形的丝线,或者是彼此相吸的磁力。
完全没有道理,却又是如此真实。
正是在这种反馈的催化下,他几乎感觉不到失血的影响,甚至还颇为亢奋。他心里头有那般的期盼和向往,就觉得真的有可能、就在此夜,在那些仆人、守卫乃至于左太的注视下,完成人生的大转折,彻底改变命运。
可问题是,这个仪式要比他预估的更加耗血耗神耗力,而且模糊、冗长。
唐立教给他的仪式本身,就不是特别精确。
比如要往树干注入、涂抹的血液,说是3600毫升,可还有个前置,是“至少”!虽然陶琚给自己准备了大量的“血包”,虽然他已经将符合标准的、足量的3600毫升血液注入到树干中,彻底染红了预留区域,可陶琚仍不敢就此停止“输血”。
要知道,香樟树,尤其是大龄香樟树,树皮的不规则纵裂是很明显的。这本就不是一个方便注血、涂抹的结构,仪式进程中,血液顺着树皮往下流,中间有多少损耗,陶琚完全不清楚。
他已经后悔选择这棵树了,但没有反悔的余地。
于是他只能采取唐立教给他的判断方法:
“你会自然发觉一个合适的时机,确凿无疑。”
现在想想,这种方法……简直了!
好吧,陶琚也承认,在失血输血的进程中,他能够感受到外部力量渗入,毫无疑问是有——他能感受到那绝高的品质,是那般清爽、明透,偏又沉凝、厚重,所过之处,仿佛能够荡涤一切污浊。
可问题是,这样的外力,却是一点一滴,慢慢渗入,固然每一滴都极具存在感,偏像是钟乳石上滴落的水珠,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形成水洼小池,完成真正荡涤全身的积累。
如果是以这个为标准、为契机,那么他还差很多、很多!
明确这一点的时候,陶琚就知道不妙了。
最初的专注、反馈和亢奋,开始在冗长的等待……啊,是祷告中消解。
期间,他已经将预留区域的树皮以及内层树干一部,切挖了大半,只有下端一点点连着。既是为了确保血液染透,也是想等着那个“合适时机”到来,一点不耽搁,扒下来盖在自己的脸上,结束这真可能要命的仪式。
然而,那个“时机”始终没有出现,没有积累完成。
倒是“失血”“换血”操作的后遗症开始出现,他迅速变得虚弱,开始大量出汗,偏偏全身冰凉,手足发软,尤其是粉碎性骨折的右腿,疼痛和麻木交替出现,已经难以支撑身体,几乎就站立不住。
于是,陶琚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