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老爷子正一个人痴痴的站在方正的当院里环顾四望着。
宁卫民便忍不住顺着抄手游廊走向南边的过厅去探看。
他认为这种垂花门开在北边的情形下,反倒是院子南边如设有正门,倒显得多此一举。
便多少有点好奇,想知道南墙的垂花门外是什么。
可惜还没容他走过去,就被康术德给叫住了,让他拿钥匙开房门。
敢情这院里房子差不多都锁上了,不打开老爷子可没法看房。
宁卫民当然是有备而来,赶紧打开皮包找到钥匙。
“老爷子,您想看哪个屋儿啊?”
“都打开。”
“是。”宁卫民边应声,便数落自己。
心说今儿个自己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这问的跟废话似的。
“老爷子,您过去住哪个屋儿啊?我想看看您起居的地方……”
“嗯,那就先开西屋吧……”
听听,换个方式不就成了,老爷子点头。
随着一把挂锁摘落,房门被推开,一老一少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和门房、账房那几间也差不多,经过了生活实际需要的改造。
所以往日的一切几乎都消失殆尽了。
房顶上有了灯泡,墙面上也刷上了米黄油漆的墙围子,屋里也没有了过去康术德睡过的火炕。
但好在素漆的圆柱还在,来自德国的花砖地还在。
康术德甚至在一根柱子的高处,颇为惊喜的找到了他过去用刻刀刻出来的痕迹。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面对宁卫民辨认着朗读后,匪夷所思,努力憋笑的样子,康术德倒是洒脱。
“你还甭笑话我,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而且对我来说,一个小要饭的居然被带到这里,本身就已经掉进福窝了。而且还有幸认字读书。我要不珍惜这样的机会,那才说不过去呢。不成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