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古城之外,一座宽敞的军帐静静伫立,夜色中透出一股沉静的气息。
此刻,一位身形魁梧,约莫六尺高的胖子,步伐沉稳地踏入了这军事重地。他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拉长,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了几分厚重。
“启禀主公!”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回荡在帐内,“遵照您的指示,我军目前仍维持着一日三餐之制,即便是辅兵营,亦是未曾有丝毫短缺。”
言及此处,他微微一顿,神色间略显凝重,“然而,若继续如此,即便是您先前秘密筹集的军粮,恐怕也仅能支撑我军半月有余。”
“至于对策,”他继续说道,目光中闪烁着决绝,“若是对军粮进行缩减,尤其是辅兵营的供应,我军或许能再坚持一月有余。”
刘耀端坐于主位之上,面容沉稳,眼神深邃。他轻轻抬手,示意侍从为那前来禀报的中年将领斟上一盏热茶。
王年,忆往昔,在雁门关那段烽火连天的日子里,你如影随形,伴我左右。时至今日,你已身居五军督粮官之职,肩上扛着的是十几万大军粮草调配的重任。”
“这些年,你默默耕耘于后勤之地,可曾感受到那份责任之重,压力之大?”
王年闻言,坐姿略显局促,双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头皮,憨厚一笑,道:
“主公,您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想当年,在雁门关时,我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商贩,是您,在保卫家园的战斗中,让我有幸追随左右。如今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我哪有资格言苦说累呢?”
“我曾以为,自己这辈子的归宿,不过是市井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商贩,终其一生,也难逃那贩夫走卒的命运。”
“然而,自追随您以来,我的人生轨迹竟如同鸟儿随凤凰翱翔于天际,远非昔日所能想象。我从未料到,借着您的庇佑与引领,我能够一跃成为校尉之上的存在,这份荣耀与地位,曾是我梦寐以求的遥不可及。”
“每当我踏上筹措粮草的征途,那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县令、郡守,如今对我亦是礼遇有加,态度恭谨。这变化之大,恍如隔世。”
刘耀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位中年人的身上,思绪飘回往昔。那些在并州与他并肩作战的老伙伴们,如今大多已身居军官要职,即便是最不起眼的,也至少是曲长一类的重要角色。
当初跟随在自己的左右的,即便是自己的亲卫都经历两次换血,那些还在的并州老人,如今也只剩下寥寥百人,其中很多人都是战死沙场,还有一些人则是受伤,回到了家乡养老。
对于这些老人,刘耀现在已经尽量不让他们加入到一线作战里面。
“王年,这段时日,全军上下,粮草辎重的供给万万不可有丝毫懈怠,需如常般源源不断,确保无虞。再者,辅兵营的补给亦不可中断,此乃稳固后方的基石。”
“世人从军,多为饱腹求生,故而士兵对于粮饷的分派,其心思之细腻,犹如春日细雨般敏感。稍有削减,便如微风拂过湖面,涟漪四起,军心易摇。”
“眼下局势,江东水师与荆州刘表之兵,迟迟未见踪影,加之连天淫雨,道路尽成泽国,若此时并州铁骑贸然进攻,必将是步步荆棘,伤亡难料。”
“更兼水路若不畅,淮南之地,无论是粮草辎重,亦或新兵招募,皆如断臂之鹰,难以翱翔天际,补给受阻,战事何谈顺利?”
王年迅速抱拳,言辞恳切地道:“主公勿虑,尽管眼下兖州与徐州的粮道受阻,然我等尚有转圜余地,可就地设法筹措。”
刘耀闻言,眉宇间不禁蹙起一抹忧虑。
“而今局势,地方存粮早已被搜刮殆尽,就连寻常百姓也面临断炊之虞,又何来筹措之说?”
王年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机敏:“主公有所不知,淮南袁术暴虐无道,致使民间粮食确实已近枯竭。但在百姓之外,尚存另一处粮源。”
袁军如饿狼般掠夺,所到之处,尽是平民百姓的口粮,却对那些盘踞地方的士族大户,尤其是淮南那些根深叶茂的豪门望族,投鼠忌器,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些豪门的田产广袤,仓廪充实,粮食堆积如山,袁军亦只能望而兴叹。
“那些淮南的显赫之家,岂会轻易将他们的粮食拱手让与我们?”你眉头紧锁,忧虑溢于言表。
“此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是通敌的大罪啊。”我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